柏柏尔人是北非马格里布地区的土著居民。

他们谱系复杂、迁徙频繁, 在历史繁衍的过程中，不同部落的柏柏尔人出现过不同的教派选择。

柏柏尔人与哈瓦利吉派

阿拉伯人征服马格里布后, 柏柏尔人开始皈信伊斯兰教, 但他们无法享有与阿拉伯人同等的地位。

因此, 柏柏尔人在马格里布地区不断发动反阿拉伯统治者的起义。

在这样的背景下, 主张“哈里发的资格不应当限于古莱氏人, 而应当属于所有的穆斯林” 的哈瓦利吉派受到柏柏尔人的欢迎, 并成为“第一个成功地在柏柏尔人中争取到皈依者的派别”。

在哈瓦利吉派教义的鼓舞下, 柏柏尔人在公元739-740年间发动了一次大规模起义。

公元742年, 起义军进攻凯鲁万, 逼近伍麦叶王朝的中心。

尽管伍麦叶王朝埃及总督竭尽全力保住了凯鲁万, 但这次起义使伍麦叶哈里发彻底失去了在马格里布地区的权威。

“摩洛哥和阿尔及利亚四分之三的领土都摆脱了阿拉伯人的统治” 。

这为后来马格里布地区诸王朝的建立奠定了基础。

阿拔斯王朝建立后, 柏柏尔人建立了地方性的哈瓦利吉派王朝。

第一个建立的是伊巴德派的罗斯图姆王朝 (公元776-909) 。

公元776年, 阿尔及利亚的伊巴德派部落拥立罗斯图姆为伊玛目, 建立了柏柏尔人的哈瓦利吉派王朝——罗斯图姆王朝。

王朝版图从塔哈尔特向东延伸到的黎波里的内富萨山。

公元909年, 罗斯图姆王朝被什叶派的法蒂玛王朝征服, 伊巴德派的中心塔哈尔特被摧毁。

除了伊巴德派之外, 苏福里亚派柏柏尔人也曾建立独立王国。

哈瓦利吉派大起义之后, 以梅克内斯部落为主的苏福里亚派柏柏尔人来到摩洛哥南部的塔菲拉勒绿洲定居。

并于公元790年完成了萨杰拉马萨的建造并占领了周边的一些绿洲, 建立了米德拉尔伊玛目国。

米德拉尔伊玛目国的居民主要以贸易为生。

萨杰拉马萨汇聚了来自非洲、东部阿拉伯的商贾。

米德拉尔伊玛目国对待宗教的态度比较开明, 对内实行宗教宽容政策, 对外与伊巴德派的罗斯图姆王朝、逊尼派的西班牙伍麦叶王朝交好。

柏柏尔人与什叶派

公元785年, 哈桑的曾孙易德里斯·伊本·阿卜杜拉逃往摩洛哥。

当时北摩洛哥最有实力的部落是奥赖巴人。

公元788年, 奥赖巴人拥立易德里斯为伊玛目, 建立了什叶派的易德里斯王朝。

王朝定都瓦利利, 建立了由奥赖巴人组成的穆斯林军队, 征服了东起特莱姆森西至萨累河的地区。

在征服过程中, 许多信奉基督教、犹太教的柏柏尔人归信了伊斯兰教。

至此, 在柏柏尔人的支持下, 第一个什叶派王朝在马格里布建立。

易德里斯这个半阿拉伯、半柏柏尔王朝的建立, 促进了伊斯兰教在马格里布的生根发芽, 加快了柏柏尔人与阿拉伯人民族融合的步伐。

王朝的首都非斯成为在柏柏尔人基础上建立的阿拉伯伊斯兰学术、文化中心。

易德里斯二世之孙叶海亚一世在非斯修建的卡拉维因清真寺至今仍是北非地区最著名的清真寺之一。

公元9世纪末至10世纪初, 卡比利亚地区的定居农民库塔马人支持什叶派在马格里布地区建立了法蒂玛王朝。

公元892年什叶派传道士艾卜·阿卜杜拉·侯赛因在麦加朝觐时, 结识了库塔马人的首领。

库塔马人当时处在逊尼派阿格拉布王朝统治之下。

他们不满阿格拉布王朝的苛政, 意图摆脱其统治。

阿卜杜拉趁势向他们宣传什叶派易斯马仪派教义, 称易斯马仪派的信条是合法权威的唯一基础、穆斯林获得正义与社会公平的唯一希望。

阿卜杜拉过着苦行的生活, 恪守伊斯兰法, 洁身自好。

他逐渐获得了库塔马人的支持, 什叶派的势力在阿格拉布境内壮大起来。

从公元903年开始, 阿卜杜拉组织军队对阿格拉布王朝发起进攻。

909年, 他的军队获胜, 推翻了阿格拉布王朝。

阿卜杜拉迎立欧贝杜拉, 法蒂玛王朝 (公元909-1171) 由此建立。

法蒂玛王朝建立后很快消灭了罗斯图姆王朝, 统一了马格里布大部。

法蒂玛王朝的建立在很大程度上恢复了阿拉伯人对马格里布地区的控制。

法蒂玛王朝时期, 桑哈贾人的分支——塔尔卡塔人是其坚定同盟。

公元969年法蒂玛王朝征服了埃及, 公元973年迁都开罗, 开始向东扩张势力。

哈里发穆伊兹 (公元952-975在位) 在东迁前夕正式任命塔尔卡塔人的首领布卢金·本·齐里为易弗里基亚总督, 以阿希尔城为首府。

布卢金自称埃米尔, 真正意义上的柏柏尔人王国齐里王朝 (公元973-1148) 正式建立。

虽然名义上尊奉法蒂玛王朝哈里发, 但齐里王朝在很大程度上是独立的。

从公元910年起, 整个马格里布基本被易德里斯和法蒂玛两个什叶派王朝掌控。

易德里斯王朝衰落后, 法蒂玛王朝成为马格里布地区最具影响力的政权。

即便如此, 柏柏尔人也没有彻底归信什叶派, 主要原因有三点:

一是易德里斯王朝势力有限, 仅控制了摩洛哥一带, 且王朝实行较开放的宗教政策, 并未独尊什叶派;

二是法蒂玛王朝建立以后, 强迫他人信仰什叶派的做法引起柏柏尔人的不满;

三是西班牙的伍麦叶王朝和阿拔斯王朝对马格里布地区的影响。

柏柏尔人与逊尼派

公元11世纪以后, 马格里布地区的柏柏尔人除少数部落外已完全归信伊斯兰教。

阿拔斯王朝、法蒂玛王朝对马格里布地区的控制减弱, 柏柏尔人获得了很大的自由。

桑哈贾人和马斯穆达人中相继出现了两位逊尼派宗教领袖——阿卜杜拉·伊本·雅辛和穆罕默德·本·图马尔特。

这两位柏柏尔宗教学家彻底改变了柏柏尔人的宗教面貌, 逊尼派的教义开始深入柏柏尔人心中。

桑哈贾人和马斯穆达人的实力不断壮大, 相继建立了穆拉比兑、穆瓦希德两个柏柏尔人历史上最强盛的伊斯兰帝国。

随着这两个柏柏尔伊斯兰帝国的建立, 逊尼派最终成为大多数柏柏尔人的选择。

公元1035年, 马立克派教法学家、桑哈贾人阿卜杜拉·伊本·雅辛在桑哈贾人的分支——西南撒哈拉地区高达拉部落首领叶海亚·伊本·易卜拉欣的邀请下来到高达拉部落传教。

但他严格遵守伊斯兰教规制的号召未能得到高达拉部落的响应。

宣教失败的伊本·雅辛带领少数信徒隐退到附近的一个岛上, 建立了宗教、军事合一的里巴兑，穆拉比兑人由此得名。

公元1042年, 桑哈贾人的另一分支——拉姆图纳部落首领叶海亚·伊本·欧麦尔与伊本·雅辛结成同盟。

伊本·雅辛领导穆拉比兑人发起了纯洁伊斯兰教的圣战, 谋求建立伊斯兰王国。

公元1062年, 拉姆图纳部落首领尤素福·本·塔什芬修建新都马拉喀什。

在他的领导下, 穆拉比兑人很快征服了摩洛哥的扎纳塔人。

公元1090年, 穆拉比兑人攻克格拉纳达, 横跨非洲、欧洲的柏柏尔人帝国穆拉比兑王朝 (公元1090-1147) 正式建立。

穆拉比兑人的征服既是逊尼派在马格里布地区对其他教派的反攻, 也是柏柏尔人在归信伊斯兰教后谋求建立独立于阿拉伯宗主国的王朝的重要实践。

公元12世纪初, 居住在摩洛哥小阿特拉斯山区的柏柏尔马斯穆达人中出现了一名杰出的逊尼派伊斯兰学者——穆罕默德·本·图马尔特。

青年时代, 他在马什里克系统学习了伊斯兰教, 深受艾什尔里教义学、安萨里神秘主义的影响, 同时接受了什叶派的“马赫迪”思想。

图马尔特坚持信主独一思想, 反对神人同性同形说, 追随他的信徒被称为“穆瓦希德”。

他主张公共生活应当严格遵守沙里亚法, 《古兰经》和“圣训”是沙里亚法的唯一来源。

他主张异性间应相互隔离, 女人应当带面纱, 反对过分的娱乐, 严禁饮酒。

他认为穆斯林应当在清真寺或公共场所进行礼拜。

结语

柏柏尔人在伊斯兰化进程中的教派选择大致可以公元11世纪为界分为两个阶段。

在第一阶段, 柏柏尔人为了反抗阿拉伯统治者、保护自己的部落利益, 在哈瓦利吉派、什叶派和逊尼派之间游走。

在第二阶段, 柏柏尔人基本皈依逊尼派, 柏柏尔伊斯兰教学者还发展和丰富了逊尼派的教义、教法。

参考文献

1 [埃及]艾哈迈德·爱敏著, 《阿拉伯—伊斯兰文化史》第一册, 商务印书馆, 2001年, 第274页。

2 [美]希提著, 马坚译, 《阿拉伯通史》, 新世界出版社, 2008年, 第54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