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版“大富翁”,曾经盛行千年的“双陆棋”为何销声匿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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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琴棋书画,文人墨客间以艺会友,风雅之间笑谈天下事。如此儒林景致,“棋”在其中可谓是大有讲究,除却被我们大众所熟知的象棋、围棋,曾经古代还有着风靡了数朝的棋盘游戏,名曰“双陆”。上到皇帝贵族,下到平民百姓,风雅如文人骚客,平实如酒肆食客,皆为之所倾倒。

一、双陆棋的玩法

双陆棋为双人对弈的棋盘游戏,棋盘上,双方玩家各执有6个“梁(陆)”,所谓“梁”就是棋子可以停留的位置。

玩家双方各有15枚棋子,棋语“十五马”,以黑白两色区分两家,依照既定的棋盘规则摆放后,双方开始轮流投掷骰子2次,并按照骰子上数字的多少依次前进。

黑色方和白色方行棋的方向要相法,一个是顺时针走另一个就要走逆时针,直到对弈玩家的一方先将棋子全部走出棋局,或是全部走入对方的“梁”中就可宣布胜利。

要是乍一看这个规则,颇有点古代版“大富翁”的既视感。二者在规则设计上确实有相似之处,但双陆棋却不是一个纯靠运气的游戏,想要取得游戏胜利需要玩家有一定的战术思维和计算取舍。

每次投掷骰子,玩家都可以依据两个骰子的点数,同时移动最外侧的两个棋子,也可以按照点数之和仅仅移动一个外侧棋子。这个规则对应了双陆棋中的一条规则——即为“打马”。

洪遵在《谱双》中记述:“凡马单立则敌马可击。两马相比为一梁,它马既不得打亦不得同途。凡遭打,必候元入局处空位,与彩相当始得下。”

举例来说,如果一梁上只有一匹黑马,而白马刚好要走到黑马所在梁上,那么黑马就会被白马“吃”掉,按照规则出局。出局的黑马就要在下一局才能回到起点重生,重新开始前进,而在这匹黑马入局前,其他的黑马都不能走动。

但在实际对局中,刚刚被吃掉的黑马不一定可以顺利复活,就比如黑马玩家要复活棋子,但他投出了合计3点的骰子,而第3梁上却刚刚好有两枚以上的白马,由于无法移动,黑马玩家这一轮就轮空了。等到黑马方能动的时候,步数上的差距已经拉开很大难以弥补了。

因此在双陆棋中,在保证自己不被吃掉的同时,尽可能吃掉对手的马是基本的战术思维。在这个对局规则之后,双陆棋的攻守博弈一下就精彩了起来,而这种交互性设计,让其可以火遍大江南北埋下了伏笔,在古代再添上点彩头,更是让人欲罢不能。

二、双陆棋的由来

双陆这种棋戏的历史可追溯到三国时期,兼有“握槊”“长行”的雅称。根据后来历史考据,这二种别称和双陆棋还是有所区别。

握槊即为波罗塞戏,一个是意译词,一个是音译词。从它的文字意义来看,握是握持,槊是长矛的意思。握槊它是一种兵戏法,是一种军事化游戏,“二人各执二十馀小玉,乘象或马,于局道所争得要路以为胜也”。

南宋洪遵的《谱双》中曾经记载道:“每次置局限二人,人各十五马,十五白十五黑,用骰子二枚。行棋时,白马自右向左走,黑马自左向右走,马先过完门者为胜家,可以得彩一-筹,如果对方一筹也未得,则可赢两筹"。

由此可见,唐代的长行与宋代的双陆棋博具是一样的,但在行棋的规则上有所不同。双陆棋棋盘为长方形,与围棋呈正方形的棋盘不尽相同,因两侧左右各有六梁,故名双陆。

《资治通鉴》中也提及到:“双陆者,投琼以行十二棋,各行六棋,故谓之双陆。”

古代对于双陆棋所用的器具,有称为“枰”的棋盘,有称为“杯”的骰盆,有称为“矢”的骰子,有称为“马”的棋子,均选用四方名贵的材质,精工制作。双陆棋盘的制作,各时期和各地的用料都不尽相同。

《谱双》如是说:“出用象牙,实之以渤海核木为重,盖不假施漆,而尘垢不能侵。或以花石砌,饰以木承之”。

到了明清时期,随着社会经济的繁荣以及人们对双陆的喜爱,棋盘的制作出现了空前的精美,在出土的一些文物看,为明式和清式的棋盘,有高形的和低形的。

高形双陆棋桌的高度与八仙桌基本相同,低形则与炕桌相似。还有的只是一块长方板,四围镶矮栏,栏内以螺钿镶出月牙城,两侧各镶六个圆点。

早在1974年辽宁法库县叶茂台7号辽墓出土的一副双陆棋具。

棋盘长52.8厘米,宽25.4厘米,左右两个长边各以骨片嵌制了十二个园型的“路”标和一个新月型的“门”标。棋子尖顶平底,中有束腰,高4.6厘米,底径2.5厘米,共三十枚,一半为白子,一半施黑漆为黑子。

两枚般子出土时巳经腐朽了。但是出土的文物与文献记载的双陆资料都是非常吻合的。

双陆子分黑白二色,各十五枚,状如捣衣杵,投骰决定走子步数。两人下棋时,执白子者自右往左行,执黑子者自左往右行,哪个人的棋子先从棋盘里移完就算赢了,若这时对手连一颗棋子都没有离开过棋局,这种赢法就光彩了,被称作“全胜”或者“家乐”。

王建著有《宫词》百首,其中有一首写道:“各把沉香双陆子,局中斗垒阿谁高。”用价值千金的沉香木来制作双陆棋子,实在雅致而讲究。而“斗垒”一词,形容的则是斗双陆时打马过关,棋子堆叠成垒的情形。

沉迷于是双陆棋魅力的人有很多,但要说到最有名的“棋痴”,就要数《太平广记》中的潘彦了。

潘彦对双陆痴迷过甚,每天棋盘不离身,哪怕是吃饭、睡觉都要带着。一日出行,潘彦乘船泛海,当然他也随身携带着双陆棋,但是不巧,此时海上起了大风,木船经不住激烈的风吹浪打,没坚持多久就散了架。

船破,乘船的人落了水,可潘彦竟不呼救,只右手抓住一块破木板,左手紧紧地抱着双陆棋盘,嘴里还含着骰子。他就这样在海上漂流了两天一夜,上岸时已无甚气力,双陆棋盘却完好地待在他怀中,骰子也仍然在他口里。

同样是关于双陆棋。武则天也对其偏爱有加,《集异记》中曾经记载过一个颇为有趣的故事。

南海郡都进献了一件华美的集翠裘,裘袍精美异常,一看就是价值连城的宝物,武则天对裘袍很是满意,于是便命张宗昌披上裘袍来陪自己下双陆棋。

恰逢此时,狄仁杰奉命前来启奏,武则天顺势便让狄仁杰和张宗昌对弈上一局,君命不得不从,狄仁杰只好遵命上场,武则天问二人要不要赌点什么,狄仁杰便道,若是自己赢了,不如就拿张宗昌身上的裘袍做数吧,如果自己输了,就拿自己的袍子给张宗昌。

武则天笑话他:“卿未知,此裘价逾千金,卿之所指,为不等矣。”这话是嫌他所出的赌注价值低微,不够平等。然而狄仁杰不觉,坦荡荡起身答道:“臣此袍,乃大臣朝见奏对之衣;昌宗所衣,乃嬖幸宠遇之服。对臣之袍,臣犹快快。”

他的意思很明显,拿别人因媚上受宠得来的翠裘,来赌他上朝所用正正经经的朝服,他还觉得吃亏呢。狄仁杰之辩占之正理,连武则天都反驳不了,只好依他所说。

张宗昌自然是又羞又气。双陆棋的胜负虽要运气,但策略筹谋依然十分重要。心中不平,如何能下得好棋?所以张宗昌很快就败下阵来。

最后,狄仁杰当着武则天的面,光明正大赢得了张宗昌的翠裘,拿起来就走。但他费心思赢了它,又不见得真心喜欢它,只是瞧着张宗昌这个靠媚主上位的人不痛快罢了。因此,他前脚才谢恩离开,后脚就把这件翠裘赐给了自己的家奴。

三、双陆棋的销声匿迹

到了元明时期,双陆则成了文人们的心头好,才子骚客纷纷写下赞美双陆的诗词佳作。

不仅“儒林四杰”里的柳贯喜它,有“曲圣”号称的关汉卿也爱它。在当时,如果不会一两手双陆,在人前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时髦,相反,如果玩得一手好棋,便能马上在圈子里变得有人气。

在《金瓶梅》中,若是说起哪个人多才多艺,必定会称道一句“会打一手好双陆”,西门庆如是,孟玉楼亦如是。

号传“江南第一风流才子”的唐伯虎自然不能落下这茬,他不仅玩,还曾为洪遵所著《谱双》一书进行重新刻写,所撰的序言中有一句:“今樗蒲、弹棋俱格废不传;打马、七国棋、汉官仪、五木等戏,其法俱在,时以不尚;独象棋、双陆盛行。”

那时,有些游戏的玩法失传、荒废,也有许多已经不怎么受欢迎了,而双陆却能保持经久不衰之势,流行好几个朝代,独领风骚。

双陆棋既是游戏,也是博戏,对于博戏而言,输赢的彩头自然是不可少。但到了明朝,禁赌令颇为严格,一旦被发现罪责可不小。

《大明律集解附例》中明文规定:“凡赌博财物者皆杖八十,摊场钱物人官,其开张赌坊之人同罪,止据见发为坐职官加一等……若朋友相会为乐赌饮食,非赌财物之比,故勿论。”

然而,古人们从来不乏巧思智慧,心思活络着呢,研究一番,对策很快就出来了。

一种名头为“朋友相聚为乐”的罗锅枨棋桌应运而生,悄然却火热地在民间流行开来。它的模样与一般八仙方桌相差无几,细节处却藏有巧妙。

平凡无奇的桌面之下有一层夹层,双陆棋盘与棋子就藏于夹层里面。而四面有小抽屉,可放置筹码。需要下棋时,便可揭去活动的桌面,下到心满意足,则可盖上桌面恢复原状,方便且隐蔽。

明朝只是禁赌,并非针对双陆。至清初,双陆呈现出了衰势,但仍有娴雅富贵人家在玩。

《红楼梦》的第八十八回中也有写到“打双陆”:“看见贾母与李纨打双陆,鸳鸯旁边瞧着。李纨的骰子好,掷下去把老太太的锤打下了好几个去。”

可见双陆在闺阁女子之间也颇受欢迎,周昉所作《内人双陆图》这一画作中也能直观地反映这一点——画中有两位盛装女子对坐行棋,左右有亲近莞尔观棋,安静却也兴致勃勃。直到乾隆年间,皇帝明令封杀双陆棋,传了一千多年的双陆这才退出流行圈。

双陆棋的产生与发展既吸收了外来的因素,又结合了本土的资源。不仅体现了中西文化碰撞与交融,更折射出民族文化交流与融合,以及外来文化融入中国传统文化的发展轨迹,体现了中国传统文化的多元性、开放性、包容性及融合不同文化的能力。

更加说明了我国多民族文化的相互交流在一定的媒介上是非常活跃的。在不同时期对双陆棋的不同叫法可以证明双陆棋在当时的社会上的流传对促进民族文化的交流有着极大的贡献。

古代体育游戏渗透了中国人的政治理想、道德观念、行为准则、教育理念以及思想方式,是一种具有丰富内涵的文化形态。

双陆棋传入我国之后,在不同年代的反映形式的不同,表明了人们从双陆棋的战术和反战术中培养智慧;以双陆棋的棋法和规则培养人遵守规则公平、淡漠名利、精神雄健、心气骄傲,达到身心双修的目的。

结语

从明代初年开始,应为朱元璋明令严惩赌博,违反者可以被处以重刑。《万历野获编》中甚至记载“打双陆者断手”。严刑峻法之下,双陆棋这才开始慢慢的淡出了我们视野。

但有趣的是,同为博戏的麻将却一直流传到了今天,如今了解了双陆棋历史的你,有兴趣来一句双陆棋吗?

参考文献:

《资治通鉴》

《大明律集解附例》

《谱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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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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