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贤相狄仁杰「上」

狄仁杰（630－700年），字怀英，并州晋阳（今山西太原）人。唐代政治家、武周（武则天）时期曾两度任宰相。其祖父狄孝绪，唐太宗时期任尚书左丞。其父亲狄知逊，做过夔州（今重庆奉节）长史。

狄仁杰出生官宦世家，其六世祖狄湛曾为东魏时期“帐内都督”。后世代多在朝廷做官。狄仁杰的父亲狄知逊，曾任夔州长史。但在当时门阀制度的情况下，狄家地位算不上有多高。但狄家毕竟世代为官，为狄家子弟读书习武创造良好条件。

狄仁杰从小就刻苦学习，有一天，他们家有个门人被害。县吏前来查问，大家都争相申辩与自己无关。唯独狄仁杰不理不睬，仍旧伏案读书。县吏的责问他，狄仁杰正色回答道：“我正在和书中的圣贤对话，哪有闲工夫与你们这些世俗的官吏说话呀”！县吏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后来，狄仁杰参加科考，以“明经”中举，授汴州判佐。由于得到了工部尚书兼河南道黜陟使阎立本（唐著名画家，后曾任宰相）的推荐，狄仁杰升任并州都督府法曹（相当于今天的法官和检察官）。狄仁杰在并州期间，以公正、清廉和孝道闻名于世。很受家乡人称赞。有“狄公之贤，北斗以南，一人而已”的说法。

唐高宗仪凤元年（676年），狄仁杰升任朝廷掌管刑狱的大理丞（管刑狱的佐官）。他处事公正果断，工作效率很高。一年多时间，就处理了1万7千多人的案子。而且客观公正合法，没有一件上诉伸冤的。同年（676年），左威武大将军权善才、右监门中郎将范怀义误砍了唐太宗昭陵边上的一棵柏树。狄仁杰判他们免官，唐高宗非常不高兴，非要定二人死罪不可。狄仁杰却不同意。唐高宗李治大怒道：“他们让我背负了不孝的罪名，非杀他们不可”！狄仁杰据理力争，他通过借古喻今，据法说理，最后说：“他们两人因误伐了一棵柏树而诛杀两位大臣，让后世之人如何看待陛下您呢”？唐高宗想想也是如此，就把他们二人流放到了岭南。通过这件事，唐高宗发现狄仁杰干练正直、有胆有识，就让他改升为侍御史（御史大夫的佐官）。

侍御史虽说官职不大（大约从六品），却是一个能参与朝堂、接近皇帝的职位。调露元年（679年），狄仁杰改任度支郎中，并加朝散大夫。当时，有一个左司郎中叫王本立，很得皇帝宠幸，这个家伙伺宠而骄，干了不少坏事。狄仁杰就弹劾他，要求将他交司法审判。唐高宗下旨想赦免他。狄仁杰抗住圣旨坚决不同意，他说：“如果陛下要赦免这人，那么就让臣充军的不毛之地好了”。唐高宗只好将王本立交由司法审判。像这样的事例还有很多，就不一一列举了。

同年（679年），唐高宗巡视汾阳宫（在今山西静乐），狄仁杰有幸跟随并充任知顿使（负责食宿的侍从官）。李治的到了并州，并州刺史李冲玄比较迷信，说什么要路过妒女祠，衣服穿着华丽，会引起妒女的嫉妒、遭致风雷之灾的。因此，这个李冲玄为绕开妒女祠，专门驱使数万人重新开辟道路。狄仁杰得知此事非常气愤，他“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对李冲玄说：“天子之行，风伯清路，雨师洒道，鬼神回避，用得着害怕一个妒女吗”？即刻命令数万民工回去，制止了并州刺史的愚蠢行为。唐高宗知道后，称赞狄仁杰“真大丈夫也”！

唐高宗弘道元年（683年），唐高宗李治病逝，其子李显继位，是为唐中宗。武则天以太后（时称天后）身份临朝干政。次年（684年），武则天废唐中宗李显为庐陵王，贬到房陵州（今湖北房县）。立幼子李旦为帝，是为唐睿宗。武则天继续临朝称制。垂拱二年（686年），狄仁杰调任宁州（今甘肃正宁、宁县一带）刺史。宁州是汉族和少数民族杂居之地。民族矛盾错综复杂。狄仁杰到任后，体察民情，缓和矛盾，妥善处理民族关系。由于他施政有方、措施得力，使得各民族和睦相处，深得民心和百姓爱戴。为此，宁州百姓为狄仁杰立碑勒石，颂扬他的德政。当时，朝廷监察御史郭翰巡察陇右，弹劾了大批州县贪官污吏。然而当他到达宁州（治所在今甘肃宁县）境内，环境面貌为之大变。一路不断听到当地百姓称颂他们的刺史，郭翰回朝廷后推荐狄仁杰。不久，狄仁杰被提升为掌握工程建设的冬官侍郎。

垂拱四年（688年），狄仁杰充任江南巡抚使（地方军政官员）。当时，江南吴楚一带遍布私自筑建的各种不在《祀典》之内的祠庙。狄仁杰对这种做法非常厌恶，奏报朝廷，关闭、拆毁这些祠庙1千7百余所，只保留了供奉夏禹（大禹）、吴太伯（春秋吴国第一代君主）、季札（吴国公子札）、伍员（伍子胥）的四所祠庙。他不在乎非议，在焚毁项羽祠时，狄仁杰专门写了一篇《檄告西楚霸王文》，大意是说：崇高的名声不是依靠自己谬误取得的，帝王之道不是仅靠武力争夺的；顺天命者才配享有百姓拥戴和祭祀的，违时代的不配享受人间主宰和香火的。同年（688年）秋，狄仁杰改任文昌右丞，九月又出任豫州刺史。

武则天称制期间，“明察善断”，多权谋，知人善任，非常重视人材的选拔，她开创殿试、武举及试官制度。奖励农桑，改革吏治。同时，开始大肆杀戮李唐宗室官员及亲唐大臣，兴起“酷吏政治”。比如，在唐高宗时期，武则天就依靠李义府、许敬宗等贬黜并害死了长孙无忌、褚遂良等元老重臣。称制后，诛杀了不少李唐宗室大员，还囚禁和罢黜了自己的儿子李弘、李贤。启用了自己侄子武承嗣、武三思等人。消灭了忠于唐王朝的柳州司马徐敬业、琅琊王李冲、越王李贞等起义武装。仅定罪的就有近7百家，籍没人口就达5千余人。

狄仁杰在任豫州（今河南淮阳一带)刺史时,就密奏武则天，说这些人并非存心作乱，而是受到了牵累和人为地陷害罢了。希望能给予赦免或者减罪。武则天同意宽恕了他们。把这些人流放到丰州南安(今福建南安东丰州)一带。这人后来在丰州为狄仁杰设立了德政碑，叩谢他的活命之恩。当时，带兵平定越王李贞叛乱的大将军张光辅，在豫州胡作非为，到处敲诈勒索，随处抢夺财物，并且滥杀无辜。狄仁杰非常愤怒，亲自出面制止了他们。张光辅怀恨在心，回到朝廷，诬告狄仁杰桀骜不驯，武则天失察，将狄仁杰调任夏州（今属陕西靖边）刺史。张光辅为相时又降为洛州（今河南洛阳东北）司马。

天授元年（690年），武则天称帝，改国号为周，建立武周，定都洛阳，称其为“神都”。次年（天授二年691年）九月，狄仁杰由洛州司马升任地官（户部）侍郎，代理尚书事务，同时加授“同凤阁（中书省）鸾台（门下省）平章事”，成为他的第一次短暂的宰相生涯。有一天，武则天对他说：“你在豫州为官时实施善政，但却有人说你坏话，你想知道他是谁吗”？狄仁杰答道：“臣不愿知道，如果陛下认为臣错了，臣当改过；如果陛下觉得臣并无过错，这是臣的幸运。臣不想知道他是谁，只想把他当做我的朋友”。武则天大为赞赏，称他有气度。

武承嗣任相期间，非常忌惮狄仁杰的才能。长寿元年（692年）正月，伙同武则天信任的酷吏来俊臣等人诬告狄仁杰等大臣谋反，武则天未察详情，就将任相四个多月的狄仁杰等人抓了起来。交给当时的酷吏来俊臣负责处理。来俊臣诱骗说：“你只要招认了就可以免除你的死罪”。狄仁杰坦然道：“大周革命，万物惟新，唐室旧臣，甘从诛戮，（造）反是实”！来俊臣身边的人又接着诱供道：“你如果能供出别人，还可以从轻发落”。狄仁杰火了：“苍天在上，厚土在下，让我干这种事，就是立即杀了我也办不到”。说完就用脑袋撞狱室的柱子，满脸是血。吓得那人连忙制止。

来俊臣得到口供，胡乱定完罪，将狄仁杰等人收监，只待来日行刑，不再对其严加防备。来俊臣还命人假冒狄仁杰等人的名义，伪造《谢死表》，让周綝传呈给武则天。狄仁杰向狱吏借来笔墨，从被子上撕下一块布帛，趁狱卒不备，偷偷写下自己的冤屈情况，缝在棉衣里，天气转春，请求将棉衣送回家中。负责看守的王德寿并未起疑，让人将棉衣交给了狄仁杰的儿子狄光远。狄光远心知父亲这样做必有深意，拆开棉衣，果然发现了申述帛书，就托人将持帛书交给了武则天。武则天看了，就下令将狄仁杰等人放了出来。

武则天问狄仁杰：“你既然冤枉，为什么还要招供呢”？狄仁杰答道：“若不招供，早被他们拷打致死了，怎么可能再见到陛下您呢”？“那你为什么要写谢死表呢”？“我没有写”！武则天命人调查，才知道谢死表是伪造的。武则天这才明白狄仁杰等人的确受到了不白之冤。武则天赦免了狄仁杰，但碍于武承嗣等人的面子，就把狄仁杰的宰相职务撤了，将他降到彭泽（今属江西九江）当县令。彭泽当时是个穷困的地方，狄仁杰见老百姓苦不堪言，就上疏奏报朝廷减免了当地的税赋。此后，魏王武承嗣多次请求诛杀狄仁杰，但都被武则天所拒绝。

万岁通天元年（696年），北方契丹人孙万荣作乱，杀死了刺史陆宝积，攻陷冀州（今河北衡水冀州），杀掉了唐军官兵数千人。接着又攻打瀛洲（今河北沧州），一时间河北震动。武则天为了稳定局势，起用狄仁杰为魏州（今河北邯郸大名）刺史，前去平定叛乱。狄仁杰到任后，一改前任刺史独孤思源为了抵御契丹，尽趋百姓入城，缮修器具，固守城防的做法。狄仁杰大开城门，让老百姓返田耕作。孙万荣闻知狄仁杰被复用，未敢冒犯，不战而自退。魏州百姓为感谢狄仁杰仁德，争相为狄仁杰立碑颂德。不久，狄仁杰调任幽州都督，获赐紫袍、龟带。武则天还亲自在紫袍上题写了十二个金字，以表彰狄仁杰的忠诚。

神功元年（697年），狄仁杰再次拜相，担任鸾台侍郎、同凤阁鸾台平章事，加授银青光禄大夫。复任宰相后狄仁杰，面临的第一个问题是镇守安西四镇。当时，大将军王孝杰率军大破吐蕃军，夺回了西域的龟兹、疏勒、于阗、碎叶四城。并在龟兹设立安西都护府，派兵驻防，定期轮换。当时，朝廷征发百姓戍守安西四镇，以致怨声载道。狄仁杰认为，派兵驻守西域四镇不是上策，他上疏朝廷，陈述用兵荒外，争不毛之地是“得其人不足以增赋，获其土不可以耕织”。可谓得之无益，无利可图。徒费国家大量资源钱财，说这样做，“非但不爱民力，亦所以失无下之心也”。

狄仁杰建议：比造唐太宗当年的做法，可以册封阴山贵族阿史那斛瑟罗为可汗，让他坐镇四镇。这样即可节省大笔开支，又能达到安边的目的。狄仁杰的建议虽未被朝廷采纳，但却得到了武则天的赞许，大臣和有识之士的赞同。因此圣历元年（698年）八月，狄仁杰又代理纳言（相当于信访办主任）之职，兼任右肃政台御史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