剿匪英雄丛世林大破牛栏洞,永顺匪首田高年被炸终归命

1949年9月,湖南省永顺县大匪首田高年,担任所谓“湘西反共救国军”的旅长,被进军湘西的人民解放军47军某团击溃后,拖着残兵败将,弃甲丢盔而逃。我军立刻展开了拉网战术,跟踪追击,越拉越紧,他的随从被擒的被擒,投降的投降。最后只剩下田匪老婆、儿子在内的二十多人,跟他在大山中逃窜。

负责捕捉田匪的二营六连,虽然都是北方人,不习惯山地行军,但人人奋勇,不分昼夜地提着武器,翻山越岭,穷追不舍,一直追到了湘鄂川边境,田匪忽然不见了。

这里正是峰峦起伏、蜿蜒连绵的龙山,山脉像一条横卧在大地上的巨龙,北连鄂西,西接川东,漫长而陡险,田匪就是长期盘踞在这一带的地头蛇。现在这条狡猾的毒蛇,是钻进深山老林里呢?还是溜了?一时真难捉摸。如果让他漏网,一旦得到喘息的机会,必然要纠合残部,卷土重来,老百姓的灾难可就更加深重了。因此,全连毫不怠慢地分头搜索和侦察。

这天,连长得报,说田匪并未远遁,而是躲进山洞里去了。龙山的山洞比天上的星星还多,龙腹龙背,龙头龙尾,或大或小,或深或浅,何止千百!田匪到底是龟缩在哪个洞子里呢?向老乡探问,回答都是异口同声的一句话:“莫晓得。”再问下去,不是摇摇头,就是转身走了。

几天来,向老乡们摸情况的战士们,所得到的回答差不多都是这句话,没什么进展。其中,连队文化教员丛世林也不例外地遇上这样的 “软钉子”,非常苦恼焦急。这个年轻人生长在东北蛟河,读过几年书(相当于初中生),一九四六年参加解放军。进湘西后,在和战士们共同餐风宿露、忍饥挨饿的艰苦生活中,共同冲锋陷阵,经受了考验和教育。

平常, 当他听到同志们说:“小丛这个小伙子,拖拖拉拉的。”立刻意识到自己改造得还很不够。在追击田匪的战斗中,他和战士们并肩前进,恨不得一下子把田匪逮住,为湘西老百姓斩除这个毒根。如今却有力气没处使了,是老多们真的不知田匪下落吗?是老乡们不觉悟吗?看来又不像。要彻底消灭土匪, 必须紧密依靠群众。可是,在目前这个节骨眼上,老乡的反应又是这样,究竟应该怎么办昵?

连长和指导员早已研究过,老乡们为什么会一问摇头三不知。事情很清楚,老乡害怕:一方面是受了土匪的反动宣传,不了解我们,一方面更说明了田匪对他们有很大压力,而且离这里一定不远。目前还不能急躁,首先得让老乡们了解信任我们。所以指导员决定部队暂时驻下。一部分人担任搜索和警戒;一部分人绐老乡们挑水打柴,帮助老乡们上山挖掘“蕨根”,卫生员帮老乡们医病。这里的老乡生活艰难,田地被土匪逼迫种了鸦片,粮食非常缺乏,普遍都以“蕨根”充饥;而且,疾病从生,打“摆子”的人不少,又没有医药。战士们自动节省下自己的口粮,送到害重病和生活十分困难的老乡家门。

丛世林也按捺住性子,帮助老乡们做麻,和老乡们交朋友,用他那到湘西后才学来的生硬湘西土话,和老乡们拉呱家常。过了几天,老乡们感到解放大军都是穷苦人出身,良心好,照顾病人,虽然语言不大通,但渐渐有了感情,有人露了口风说:“若要找田某,顺着山沟走。”但由于怕田匪报复,谁也不敢带路。原来田匪在进洞之前,曾凶神恶煞地威逼群众:“谁要是给解放军通风报信,透露了一丁点风声,老子杀他个鸡犬不留。

有些老汉听田匪说解放军“先甜后苦”,一看到果真给他们挖野菜、挑水砍柴,就想到跟着而来的可能就是“苦”了;但也有些人感到自已受了一辈子苦,从来也没“甜”过,土匪把龙山、永顺几县老百姓啃了个精光,这和解放军今所作所为对比之下,不禁涕泪交流。所以说出“若要找田某,顺加沟走”这句话来,很不简单,如果不是对我军有了信任,决不会轻易说出口来的。田匪在进洞之前并非发了慈悲,不想把这个村子的人用机枪一扫而光,问题是他考虑到了今后吃谁的?穿谁的?抢谁的?向谁要鸦片?

当天晩上吃过饭后,副连长带了一个排,照着老乡指点的路,沿着西面的那条弯弯曲曲的山沟,穿崖越渠地悄悄走去。走了约一个多钟头,太阳已落在山后,暮霭苍茫地笼罩了山谷,再前进就得摸黑迷路了。战士们都以为扑了空,正欲回头, 忽然一阵隐隐约约的胡琴声从半山里传来,荒谷有琴音,必有蹊跷,队伍便又向琴音走了一段路。

副连长用望远镜一望,发现半山腰上似乎有一个洞,洞前有一个小草坪,草坪上好像还有桌椅,坐着两个人,琴音就从那里发出来的,看他们在那里倒颇悠然自得。可就在这时,琴声戛然而断,两个黑影一闪不见了,接着上面“砰!砰地朝下打了两枪,枪声显得格外清脆,土匪肯定在这里。

因为天黑路不熟,兵力又展不开,副连长遵照指导员的吩咐:第一,发现情况不回击;第二,发现目标立即返回村子,一切动都不得惊动敌人,于是他就带领队伍回村了。

经过调査研究,知道打枪的这个洞就是牛栏洞,也就是田匪引以自豪的万磅炸弹也炸不掉的“小台湾”。营部要求六连一面熟悉地形和洞内情况,一面砍伐木柴,准备到时火攻。而在这之前,派出小部队佯攻,试探虚实。

牛栏洞双峰对峙,髙耸入云,中间有一条狭谷,深谷之底,乱石错列,急流奔泻,两旁陡壁怪石嶙峋,布满了老藤荒草。牛栏洞在谷西峭壁上,洞口离地五丈,洞外有草坪,洞内纵深五、六里,大洞里套着无数小洞,小洞又分风洞、水洞、旱洞等等。风洞阴森可怖,只要在洞口一站,立刻有一股刺骨的冷凤翻卷过来,直吹得你毛发倒竖,站立不稳;水洞内一团漆黑,只听得晔啦啦的水声,呱呱呱的蛙鸣,水有多长多宽多深,都不得而知;旱洞很多,洞洞相连,有明有暗,构成了厅堂、仓库、卧室之类,残匪就散居在旱洞之内。

田匪依山洞的复杂结构布置了阵势。大洞口有两挺机枪对锁草坪,一入大洞,无数条奇形怪状的钟乳石挡住进路。这些大小不一的钟乳石犹似利刃,若事先没有思想准备,稍稍粗心大意,就会被戳个头破血流,甚至搞个开膛破肚。钟乳石后面,有一天棚,棚口向外。田匪在棚上左右两方各置两挺机枪,往下交叉的火力,正好封锁了洞口。

不但如此,从洞口到天棚,还有三道鹿寨,机枪的弹着点恰好落在钟乳石和第一道鹿寨之问,这样一来连老鼠也难窜过去了。再加上山洞外明内暗,易守难攻,手榴弹也起不了作用,所以田匪的第二道防线也是十分坚固的。

鹿寨之后,有二层石壁为屏障,石壁之后是风洞,风洞之后是水洞,过风洞、水洞之口,再往里才到达旱洞。田匪在每一要冲处都安了一挺机枪。天棚之旁又有天桥一道,桥身紧倚洞壁,向后伸延,直通洞底。据说另有出洞两个,一出四川,一出湖北,是真是假,不得而知。在这种情况下,即使老乡给我军通风报信,也难把田高年抓到手里。而田高年凭着这样的天险,筑下坚固的工事,自恃无忧无虑。

那天傍晚,牛栏洞口的两响枪声是第一次警报,田高年并不在乎,对众匪说:“别看我这个洞小,解放军却奈何我不得。前不久白长官来芷江时,我讲了有这样一个洞,他连声称'妙'。他是一位军事专家,他都说这个洞'妙',你们敢说不妙?”

六连试攻了一次,由一个排在绝壁下攀藤附葛,才爬到草坪边沿,洞门就“咯,咯,咯”地吐出火舌;六连的机枪往里面还击,可是洞里黑洞洞的,你来我往,打了半晌,谁也伤不了谁。这块草坪没有掩体,很像一块站不住脚的滩头阵地,所以副连长便叫撤退下来。

这时,丛世林从军部新出版的《猛进报》 上找到了兄弟部队的打洞经验。这个部队在剿匪时,起初以炸药包、山炮弹、地雷、火箭弹炸洞,结果无效,你进不去,他们也出不来;后来改用火攻,无一逃生。丛世林就在营长召集的诸葛亮会议上,建议火攻。

指导员的木柴、桐油已准备好了,准备摧毁田匪第一道防线,用火力封锁了洞口,搬来了木柴堵住了洞口,浇上桐油,放起火来。大家想,这下至少可以熏死一部分匪众。不料这个洞与众不同,从洞里卷出一阵阵怪风,木柴燃烧了,火烟却被往外吹散了。据说这种风是从风洞里引来的,如果不是亲历其境,准以为是《西游记》上的妖精,荒唐怪诞!

火攻失灵倒也罢了,土匪在天棚上下嘻嘻哈哈,大喊大叫:“解放军来吧!进来给你吃腊肉,给你玩堂客!”战士们听了,一个个咬牙切齿,发誓不攻下牛栏洞不算好汉!这时刚好由团部运来一门小钢炮,连长命令架在对面山坳里,对准洞口射击。这门小钢炮是在东北从日本鬼子那里接收过来的,正适宜山地作战。战士们扒开柴火,瞄准洞口,轰、轰、轰……连发六炮,霎时山摇地动。洞内的土匪不少还是第一次领教小钢炮的威力,嘻笑声变成了哭喊声,匪焰压下了。浓烟散后,山洞仍然轰不开。

一九五O年八月初,团部调来了警卫连,由二营营长率领来到六连驻地。当晩,两个连的支部合开了一个会,研究一致认为: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接近敌人,就不能消灭敌人。火攻失效,就得爆破。可是,谁充当爆破手呢?谁安置炸药呢?营长话音未落,有三个人高举着手,同时霍地站起来,说:“报告首长,我去。

营长一看,有两个是老爆破手,只有丛世林从来没有搞过爆破。营长正要讲什么,丛世林立即从口袋里摸出一万五千元人民币(旧币),连同一支钢笔,交给坐在身旁的指导员,留作党费,又把一张决心书递给了营长。

原来丛世林早已作好了准备,自从火攻失败以后,他就想到必须爆破。近几天来,他已经在爆破知识和技术方面下了些工夫,结合牛栏洞具体情况,苦学苦问,有了不少心得,所以毫不踌躇地抢下了这个光荣任务。

“丛世林,你不是从没有搞过爆破吗? ”指导员问。 “指导员,你放心,我已研究了好几天,准能完成任务。指导员望着这个机警、灵活、勇敢的靑年人,眼里发出掩饰不住的喜悦。

八月十八日拂晓前,两个连来到牛栏洞面前。在洞外草坪上,爆破手将一包三十斤重的黄色炸药递给丛世林,丛世林在三挺机枪的掩护下摸到洞口,只见他轻捷似燕,矫健如猴,一闪身便进了洞。洞里天棚上的机枪喷出了火舌,丛世林就地一滚,刚好到了第一道鹿寨面前,他立即拔出腰间铁钳,两三下剪断了铁丝网,按上炸药包,身子往洞壁一贴,伸手一拉引火线,只听得山崩地裂的一声响,第一道鹿寨完蛋了。

在那一声巨响的余音里,丛世林由烟硝弥漫中一跃而出,乘敌惊魂未定之际,又提进了第二包炸药,返身滚入洞内,只听见又是一阵轰响,浓烟翻滚,但却不见丛世林出来。同志仍正在担心,忽然他已出现在大家面前。原来这次他是躲进了天棚下,把第二道鹿寨炸毁后,乘土匪混乱时才闪出了洞口的。

指导员递给丛世林一杯水,一支烟,要他休息一下。十五分钟后他起来,提取第三包更重的炸药时,被营长拦住了。同时,一个富有经验的爆破手,正对着丛世林微笑。丛世林已炸得兴起,哪里肯半途歇手。当我军小钢炮向洞内连打三炮以后,丛世林提了四十斤的炸药包,在机枪掩护下,第三次又进了洞口。这时,敌人的子弹打得很密集,丛世林才进入洞, “嗡”地一响,一颗子弹正中右肩。

他怒火上升,顾不得钟乳石的断裂之险,连爬带滚向前摸去,越向里越黑暗,猛不防伸手一摸,竟抓住了土匪的机枪。立刻,“咯、咯、咯……”二梭子弹飞了出来。接着又是轰隆一声,四十斤重的炸药爆了,阵阵浓烟从洞口冒出来,草坪周围一百多双眼睛注视着洞口。

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十五分钟过去了,始终望不丛世林的身影。里外都没有枪声,战斗停止了,环境异样地沉闷,同志们屏住呼吸,等着丛世林突然出现。时间过去了,很多人低下了头,营长和连指导员、警卫连连长正开始商量爆破三道鹿寨后的下一步措施,突然洞内响了两枪,众人眼前一亮:丛世林还活着!

正在研究攻势的副连长霍地跳起来,奔到洞口推开了一个机枪手,拿起机枪朝天棚上打了几梭子。随着枪声,一个人滚出了洞口,大家围了上去,焦急万分的卫生员第一个来到丛世林的身旁。“不要紧,不要紧,咱又完成了第一次任务。”丛世林对指导员笑着说。

卫生员报告检查结果:除了右耳外,右臂也中了一枪,腿部炸去了一块肉,曾经一度昏过去。

第二天继续攻洞,小卫生员很不快,翘起了嘴。那就是昨天被送回驻地养伤的丛世林,忽然又出现在草坪上,向连长要求任务,左劝右劝也不行。他说:"昨天回去美美地睡了一夜,今天精神又好了,不完成第二次爆破任务,坚决不下火线。”小卫生员走过去,狠狠地瞪了他两眼:“我不批准。”

“我问你,轻伤应不应该下火线?”丛世林看到一排副排长正在提炸药包,也顾不得腿伤,一个箭步窜了上去,两人相持不下。“咱到过天棚,里面情况熟悉,说什么也得把这个任务交给咱吧! ”丛世林坚决地说。

攻势已发动,枪声又响了。丛世林提着炸药包,在双方枪声极短暂的间歇中,第四次又进洞去。洞的第一道石壁被炸毁了,半个钟头后,由丛世林带领着四位富有经验的爆破英雄,五人各带了四十斤重的炸药包,一个个紧跟着迅捷地跃进了洞里,去炸毁田匪最后一道防线。

这五个炸药包共两百斤炸药,在纵深四、五里的洞内爆炸,"轰隆,轰隆,轰隆……”,此起彼伏,地动山摇,浓烟冲天。石壁天棚天桥都垮下了,田匪的机枪成了哑巴,机枪手成了肉酱。战士们举起冲锋枪,手电冲进了凤洞、水洞和旱洞,把震死震昏的、炸死炸伤的匪徒,像死狗般一条条地拖了出来。老乡们看见这些恶魔陈尸草坪上,发现一具震脱了双眼的死尸就是恶贯满盈的匪首田高年。

战后,师部给攻下牛栏洞的六连发来祝贺信,给青年知识分子、文化教员丛世林记了一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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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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