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普的抗日生涯（九）转移伤病员

白普与战友们

1940年初，部队改编为新军总指挥部的特务团，仍为一营三连，连长还是李有益。驻防兴县蔡家崖村。站岗保卫总指挥部及晋绥党政机关。

连部住在村东小沟一农民家里，群众住里间，连部住外间。村里没有固定厕所，战士们在村里帮助群众修建厕所。春天，农忙季节，战士们帮助群众种地，群众很感激，把有限的粮食匀给部队，但是部队坚决不要。李有益连长带领全连战士们步行二十里去关家崖煤矿背煤，去康宁孟家坪那一带买上粮食背回来，严守纪律，不拿群众的一柴一米。

白普爱看书，只要不打仗，总见他拿着一本书读。他不知哪里弄来《共产党宣言》，在背煤运粮的间隙读得头也不抬。

过了腊月二十三，村里年味儿日益浓郁。老百姓扫窑糊窗杀年猪磨豆腐，战士们热情地帮忙，为老乡推碾子拉石磨，白普自然是写对子的。姑娘媳妇们剪窗花给部队居住的窑洞窗户贴上，战士们把写好的对子给老乡贴上，欢笑声溪流一样在院子里喧哗，贫朴的村庄，简陋的居所平添了喜庆色彩，军民其乐融融，沉浸在节日的快乐里。

春节一过，就是七九八九，蔚汾河冰消，阳光下大块亮闪闪的冰凌互相推着，缓慢流动，河面上笼着一层热气，顺风流动。大地雪融，屋檐上的冰凌日渐变小，水滴滴答答。接着九九加一九，虽然还没有黄牛遍地，蔡家崖村里的榆树上榆钱一嘟噜一嘟噜绿得喜人，柳舒长条，杏吐红萼。

春天的到来，让战士们格外高兴。一冬天的黑豆糊糊黑豆渣，吃得人反胃。春天的灰菜、小蒜、榆钱端上饭桌，就是改善了生活。五月，槐花开了，槐花玉米窝窝实在是无上的美味。白普蹲踞在连部圪塄上的一棵大槐树上，挎着篮子边摘槐花，边乐呵呵地念叨着续范亭总指挥教给他们的夜里辨别方向的口诀：斗柄指东，天下皆春……

这时，李有益连长从总指挥部回来了，脸上的表情与这明媚的春天极不相称，大家知道连长这副表情一出现，往往要打大仗。白普急忙从树上下来。俩人进了屋子，李有益神色凝重地说：

“要打仗了。鬼子集结万人大军，分十二路，要对晋绥解放区进行大扫荡！”

“奥！”白普严肃起来。

“为了部队转辗作战精干，有四十多名伤病员不能参加战斗，需要一个机敏沉着的人带着他们转移，我向指挥部推荐了你！”

白普神色一凛，“啪”地脚跟并拢，行了个军礼：“我一定完成任务！”

白普连夜把伤员们集合起来，清点清楚，共46人。有包着头部的，有挂着胳膊的，有拄着棍子的，其中有两个资历很老的排长，见这么一个年轻娃娃带他们，露出不屑的神情。

白普不理会，整起队，严肃地交代了注意事项，明早结合的时间地点，就解散了。

次日清晨，吃过早饭，晨曦初露，白普带着这只四十余人的队伍，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出发了。

这次鬼子扫荡，像一把巨大的篦梳从兴县梳过，不漏一个地方。白普带着队伍日夜频繁转移，躲避敌人，遇到友军受伤掉队的战士，也收容进来，队伍增加到67 人。目标越来越大，行动困难，到处是敌人，白普只能带着伤员钻山沟，幸亏处处有群众给他们通风报信。白天，群众引他们上山，夜里，又把他们带进安全的石岩山洞，偷偷给他们送吃的。

那两个老排长讥笑他：“人胆子没老鼠大，没见过打仗。”白普压住怒火，按照自己的计划，要把这些伤员带到兴岚交界处的边山一带。

一日，他们走到了一个只有几户人家的小山庄，村里人认出他们是自己的队伍，激动的不知说什么好，把埋在地下的粮食起出来，给他们蒸了玉米参糠窝窝，熬了黑豆糁糁汤煮菜蔓菁。白普已身无分文，给老乡打了欠条。等战斗结束，让老乡拿着条子去找当地政府要钱。

一会儿饭熟了，老乡给他们舀起饭，战士们几天也没吃过一顿正经饭，正吃的香甜，白普听到有吆喝声，立即放下碗，催促大家快走。那俩个老排长一歌调五地说：

“大惊小怪！”

“听说你常看兵书，知道什么叫草木皆兵？”一边照样端着饭碗不放，白普上前一把夺下他们的碗，怒斥：“快隐蔽！” 迅速带领大家跑出屋子，钻到对面的灌木丛里。

刚刚趴下，一队鬼子沿灌木丛边的小路走来，战士们能清楚地看见鬼子的眉眼。一个农民正在地里犁地，看见鬼子，忙爬在路边的水渠里，被鬼子发现了，一刺刀捅死，把牛的四蹄砍掉，牛痛的哞哞叫。战士们气的咬牙切齿，但没敢轻取妄动。这一队鬼子足足有一千多人，而这只伤兵队伍只有六十多人，还都挂着花，大家只把这仇恨埋在心里。

敌人在兴县长时间反复扫荡。白普带着队伍与敌人周旋，从春走到冬。他们出发时正开着槐花，现在已冰天雪地了。他们没有食物没有冬衣，越来越困难。好在自从上次脱险后，那两个排长再不小瞧白普了，称呼他队长，遇上事，与白普齐心协力，队伍好带多了。天黑路难走，大家一个拉着一个，隆冬的夜晚，寒气透骨，大家挤在山洞里互相取暖。

白天，敌人出村，他们进村，战士们目睹敌人洗劫后村庄的凄惨，对日本鬼子的灭绝人性的暴行异常痛恨，要和敌人拼命。十七岁的白普却异常冷静，他牢记出发前首长的教导，要保住这只勇敢的队伍，等战士们伤病痊愈，重回战场杀敌。

1940年12月23日，白普带着伤员在在二十里铺山上，突然看着兴县城方向燃起熊熊烈焰，映红半边天，战士们知道兴县城罹难了，望着腾起的浓烟烈火，战士们泪流满面。烈火在兴县城燃烧了半个月，也在战士们的胸膛燃烧了半个月，战士们恨得咬牙切齿。等有有一天伤愈归队，非得手刃几个鬼子才解恨！

到处是鬼子，群众生活也非常困难，白普有心带着队伍去静乐县，一来他觉得那里的敌人只在据点里，二来去了去了说不定能扩充兵员，带回一个营或者更多人来。正在思忖，敌人开始撤退，白普终于带着伤员们回归部队，一人也没有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