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历十月三十日，这个月的最后一天。封控还在持续，今天进入第十九天。对我而言，是方舱的第二天。

早上4:30，又是鸟儿的歌声唤醒了我。我睁开眼，盯着体育馆高高的穹顶。我知道，在那之上，是更高远的天空。可怜的鸟儿们，为什么一定要停留在这里呢？有翅膀的生灵，应该属于更广阔的世界，请你们带上我的眼睛，去外面看看吧。

鸟儿拍拍翅膀，真的飞走了。可是，并没有带上我，或是我的眼睛。

哼哼，不带我玩，难道我就没办法么？我踢踏着拖鞋，把这体育馆楼上楼下、里里外外好好观光了一回。

原来，移动淋浴间里有即热式电热水器，24小时热水，打开便有。我一时激动，早上6:30去冲凉，结果发现自己忘了带毛巾。拿着T恤扇了半天风，突然想起当年和妹妹去虎跳峡，在客栈犯了同样的毛病。冲完凉之后张开双臂，感受下方从虎跳峡鼓舞上来的夜风，等着身体自然风干。今天和当年，其实也没什么分别嘛！这样一对比，心情更加好起来。

原来，这个体育馆的后面还有一个足球场。我误打误撞走上一段小台阶，台阶的尽头豁然开朗，我置身于蓝色的看台上，下方便是绿茵。只是已经被各种建筑材料遮蔽得七七八八，估计很快就见不到这一点点绿色了。一个月前，这里也许还在举行着比赛、训练、活动，今后不知啥时候能再重现了。我想再往前走一点，雨突然落下来。其实所谓的往前，也不过多走五六步，就会直面红色的挡板。既然雨让我回去，那就随缘罢。

原来，旁边还有很多施工人员，在忙着建方舱。已经建好的看上去果然像集装箱，一格一格的，可不就是方型的生活舱么。还有不少地方在加紧施工，刚刚竖起的架子指向天空，正好天阴欲雨，看上去颇有刺破苍穹的豪迈。无论我们对方舱如何理解，如何看待，总归是大家应对的办法之一。既然做了，那就还是希望一切顺利安好。

原来，晾衣服可以有这么多的花样。我在楼下晃悠时，有位老兄拿着一根长长的包装带，拼命往横梁上扔，努力几次之后，终于成功穿过横梁。他两手握着垂下的两端，开始打结。而我，开始紧张地盯着他，随时准备冲上去救人。谁知，他打好结之后就走开了。不一会拖过来一格挡板，靠墙立起来。又拎过来一根棍子，一头搭在挡板上，一头穿过刚才他给包装带打的结。哈哈，其实，他只是要做个晾衣架！

原来，只要我们自己愿意，哪怕孤城末路，还是可以笑对一切。更何况，我还有鸟儿的陪伴，足矣。

十月三十日夜二首其一

明 王一鸣

十月余今夕，孤城笑此身。
云墙喧柝重，霜月卷帘真。
鸣雁悲千古，悬鱼负众人。
北风时引领，燕赵接风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