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县令平冤案

从前,有个县官,姓葛名荣,为官清正,大公无私,百姓称他为葛青天。他刚到任的那一天,走到县城门外,就有个年老体衰的老大爷拦轿喊冤:“请葛大人作主,为老夫女儿王秀英申冤!”

葛县令心里‘咯噔’一惊,早听说本县前任县令昏暗不明,地痞恶霸行凶作恶,衙役捕快贪财受贿,百姓蒙罪受冤,怨声载道,叫苦连天。没料到今天尚未到职,就有人喊冤,本官读圣贤书,做百姓父母官,怎允许这般邪恶横行!于是,他扶起老人,问他有何冤情,一一记下,答应为老人甄明冤案,老人含泪叩头谢恩。

葛县令当天安顿完毕,无心休息,便传来典史,道:“请把王秀英案卷拿来本官一看。”

“大人刚到,旅途劳苦,休息两天再看不迟。”典史有点不安。

“请马上取来,本县要当即看看。”

典史见无法推延,只好取来王秀英案卷。葛县令一看,见案卷上批道:“被告王秀英谋杀亲夫张公生,收监。”

马上问典史道:“王秀英的案子你知情吗?”

“知道。她谋杀亲夫。”

“有何证据?”

“有他杀人的剪刀。”

“有何供词?”

“她本人亲口承认,就是有心杀她丈夫。”

葛县令不免犯疑:一方呼冤,一方说真是杀人犯。自己新来乍到,哪能随便听信一面之词,必须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

葛县令决定亲自下乡私访。为了不露馅,他扮装成一个化缘道士,手持法器,口中念着咒语,见人便道:“贫道奉天师圣谕,来拯救众生,凡有灾有冤有屈的人,都可来申诉,祈求菩萨保佑。”他还讲了一些张天师显灵惩恶扶善的事情。果然,众人信以为真,更加相信和尊重道士,都把自己的冤屈向他诉说。

这天,一个乞丐模样的老太婆来祈求道士,“我儿子受冤受难,祈求天师保佑他平安无事。”

道士问道:“老太婆姓啥?家住哪?儿子有何冤屈之事?给贫道慢慢道明。”

老太婆叹了一声气,道:“我姓张,夫家姓刘,我没有大名,人叫我刘张氏。老身丈夫不幸早年去世,靠独生儿子刘柱打柴来换粮米过日子。儿子对我十分孝敬,每天都买回粮食来吃。只是有天出门直到天黑没回家,我一夜都没安睡,怕儿子遇上不幸事儿。第二天我出门四处寻访,果然,真碰上事,听人说他杀了观音庙和尚,被地保抓捕送到县衙里去了。我又赶到县衙想找儿子问个明白,可县衙不准老身进去。我儿子生性善良,知天安命,他是不会杀人的,不知为何要说他杀人?人眼不清,菩萨眼明,求菩萨保佑我儿子平安无事。老身的性命全在儿子身上,如果儿子有个三长两短,老身也就活不成了。求道士为我禀告菩萨。”

葛县令原本是来侦察王秀英一案的,不想这案未察又出一案。便对老太婆道:“请老人家放心,你儿子如果真是好人,菩萨有眼,自会保佑,待贫道回去禀报菩萨。”

道士转身来到一座村镇边,只见一个猴脸尖腮的人正在向一群围聚的人说什么。道士走到近前一听,只听那人说道:“也是我有好运,我每天夜里没事时都去观音庙找老和尚说话解闷,正巧碰上了刘柱这小子杀了小和尚逃出庙门……

葛县令一听,心中暗自惊喜,这正是说的观音庙的杀人案,便赶忙挤进人群听个究竟。那人继续道:“刘柱那小子出庙门时鬼鬼祟祟,慌慌张张,当然,杀人了,哪有不慌之理!我马上叫住他,问他为什么事这般慌张?他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一条道道来。接着,我走进庙门,叫老和尚没人应,却见小和尚躺在禅房里的地上,被人杀了。大家想想不是刘柱杀的还能有谁?我作为地保,当即抓住他送进县衙里。这真是老天有眼,没让杀人犯逃跑。要不是我即时抓住罪犯,等官府来察案,哪查得出?”

葛县令明白了,这是地保在向乡亲们夸耀他的功绩。这正是葛县令要来探察的案子。他记下地保讲的案情,准备带回衙去审核刘柱本人,他究竟去庙里干啥?为啥慌慌张张跑出庙门?杀小和尚的是他刘柱还是其他什么人?

葛县令赶回县衙,传刘柱上大堂审问道:“被告刘柱,你为何杀了观音庙里的小和尚?如实道来!”

“禀告大人,小的从未杀过人,请大人详察,确实是冤小人呀!”

“刘柱你休要绞辩,小和尚被杀时你为何在庙里?为何慌慌张张跑出庙门?你老实认罪,本官为你减刑一等,如拒不认耶,本官对你从严论处。”

“请大人听小的详细禀明,那天后响,小的在镇上卖柴之后,给母亲买了粮米。剩下几个小钱,我便去观音庙小和尚那里押赌。我想再赢几个钱,给母亲买药治病。赌场是小和尚背着老和尚开的,我常去赌。这次我在庙门口叫小和尚,没人应声,我便直进到小和尚禅房去找他。一看,把小的吓坏了,原来小和尚被杀了,躺在血泊中。我一时没有了主意,忙去告老和尚。可老和尚出门了,不在禅房。我看四下无人,想到如果再有人来了,见到小和尚被杀,我一个人在庙里,肯定会怀疑我是杀人犯。因此,我赶紧走出庙门。果然不出我意料,出庙来碰上了地保,他便疑我杀了小和尚,把我送进衙门投监,千万请大人明鉴,替小的申冤。”

葛县令听了刘柱的招供,和地保讲的作了对比,觉得言之可信,没有撒谎欺骗。为进一步探查明白,他又问刘柱:“和你们一起赌钱的,还有些什么人?”

“还有前街申屠夫,后街王二癞,东街马小五,西街袁秃头,再加上我,共有五人。”

葛县令决定再去访老和尚和申屠夫。

观音庙是个小庙,座落在镇南门交通要道上,来往过客都在这里落脚,敬神烧香,喝茶饮水。庙里只有老小和尚两人,名为师徒,实如父子。小和尚原是富家子弟,因家遭意外灾祸,父亲病死,母亲改嫁。母亲改嫁前把他送观音庙老和尚抚养,以保全前夫家的香烟。

老和尚也要小和尚当帮手,收拾庙寺,侍候香客,挑水做饭。对小和尚不幸被贼杀害,老和尚十分悲痛。

他对道士说:“我这个弟子是一个很好的后生,师傅的话,他句句都听,只是染上赌钱这个坏毛病。我早就劝他:‘赌钱这事儿不是好玩的,赌则生偷,偷则生祸,这是出家人之大忌。他表面向我保证说:‘我一定听师傅的话,今后不再赌钱了,如果再赌,你打我板子,罚我下跪,我都不说一句话。‘谁知,他只是口头说,暗中却背着我偷偷赌博,趁我出门化缘了,他召来镇上那些狐朋狗友到庙里赌博,最后闯下这场灾祸。”

“那么,你看小和尚是刘柱杀的吗?”

“这个,贫僧不敢断定。”

“您想这凶手为啥杀小和尚?”

“这个,贫僧也难猜测。不过,从他床头的箱子被砸这件事看来,也许是为抢钱财。他母亲送他进庙时,曾给了他一对银簪子,让他有病苦时换点钱来救急。他把银簪于视为母亲留的纪念物,珍藏在自己床头的木箱子里。这次被凶犯砸开箱子抢走了。”

老和尚带道士看了小和尚住房,只见那里桌倒椅翻,杯盘碎地,衣物扔满屋,一片零乱,看来先博斗一场后才动刀杀人的。道士见到床上被子上有个带血迹的手指印,他幸喜凶手留下了罪证。他借口自己无被子,向老和尚讨了那床带着血手印的被子,又劝导了老和尚一番,告辞走了。

葛县令赶回县衙,脱下道装,穿上官袍,开堂审案。他令衙役带来刘柱,问道:“刘柱,你可曾抢了小和尚一对银簪子,快交出来!”

“禀告大人,小的不小和尚有什么银簪子或金簪子。”

葛县令又吩附衙役取下刘柱的手指印来。

衙役当即照办了。葛县令仔细看了刘柱的手指印,对验了小和尚被子上的手指印,长短细粗不符合。葛县令暗自判断:刘柱不是杀人凶手。

葛县令最后决定审讯其他四个赌徒,先传来前街申屠夫。只见此人肥头大耳,圆脸胖腮,皮泡眼肿,面显菜色,两眼直勾勾,闪着惊疑的神色。葛县令“拍”地把惊堂木一打,问道:“你是申屠夫?家住哪里?”

“是。”边说边跪下,“小人家住前街,以屠夫为业,向来安分守法,不知大人为啥传小人进衙来”

“听说你常去观音庙赌钱,想发横财,这难道是安分守法吗?”

“小的从来没去观音庙赌钱过。”

葛县令一听,这人开口就撒谎,心中有鬼。便传衙役带刘柱上堂,指着刘柱问申屠夫:“申屠夫,你是否认识这人?”

“认识……不……不认识……”

葛县令把惊堂木猛地一拍,厉声喝道:“好个狗屠夫!竟敢对本县令撒谎!”回头问刘柱道:“你认识申屠夫吗?在何处相识的?如实招来!”

“小的认识申屠夫,在观音庙小和尚那里赌钱认识的,小的无半句假话。”

葛县令又回头问申屠夫:“你听见了吗?还敢撒谎?你常去观音庙赌钱,为何不承认?”

“报告大人,休听刘柱胡言,他杀了小和尚,想推卸罪责,诬客小人。”

啪!葛县令把惊堂木一拍:“住口!”

葛知县随即取出印有血手印的被子来,让衙役取下申屠夫的手印来对照,结果两手印大小一样,不差分毫。葛县令判定,十有八分杀人犯是申屠夫。便厉声喝道:“凶犯申屠夫,如今铁证如山,你休要抵赖! 你为何杀小和尚,如实招来!如再撒谎, 打五十大棍。”

这时,申屠夫吓得面色铁青,整个身子像一堆稀泥摊在地上,支不起来。他眼看不招不行了,便磕头如鸡啄米地道:“我招!我招!小人有罪,大人饶命。”

接着,申屠夫详细招供了:“那一天赌钱,小人不知怎的运气不好,押了几次都输了,全都输给小和尚。我身上一文都没有了,心里憋气。我忽然想到,怎么每局都是小和尚赢了呢?他当坐桩的,莫非骰子里搞了鬼?我一气之下就去找他拿出骰子来检查。哪知小和尚的骰子真是有鬼,不敢拿出来看,我便把他按倒在床上搜他身上的骰子。他便骂我想抢他的钱,说要告官。我更气了,心想他太不够朋友了,便取出随身带的杀猪刀来吓虎他‘你不给骰子看,我就杀你!’哪知一时胡涂了,像杀猪一样,一刀子捅进了他的胸膛。后来我才明白过来,悔也没用了。既然到这步了,我就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抢走了他的钱和一对银簪子当时没有人发现,我想一走了事,不料留下了血手印,这是小人罪有应得。这都是实话,请大人开恩,饶小人一命。”

葛县令叫书办记下申屠夫的口供,带上脚镣手铐,收进大监。随即宣告刘柱无罪,放他回家。刘老太婆直给葛县令磕头,喊葛青天。

回头再说王秀英谋夫案。葛县令照样扮着道士,来到张公生所住的村庄。只见张家住的是四合大院,漆柱雕梁,显然是一户有钱的乡下豪绅。道士走到门前,大声喊道:“东家行行好,菩萨保佑您家……”

只听屋内一片吵架声,没人出来招应。

道士又道:“东家积德,化点缘啊。”

过了好一会儿,才从内屋走出一个油头粉脸的妇人来,四十多岁,面带泪痕。

她向道士诉道:“请道长原谅,只因我家那个老不要脸的,没事找事,闹得一家人不安宁。我都快气疯了,刚才对道长失礼了。”

道士听这话中有话,顺蔓摸瓜,接着话茬问道:“东家有何不如意的事儿,只管说来,求菩萨保佑你。”

哪知这话,激起妇人一肚子气愤不平。

她道:“道长您可想不到我家那个不要脸的,可叫人气哪!他已六十五岁的年纪了,家中已有了一妻二妾,可他还不满意, 前些日子看上了佃户王老头的闺女王秀英,硬要娶为第四房姨太太。人家二十二岁的黄花闺女, 怎愿意嫁你这个半截子入了土的老头呢?闺女被迫过门后,横下一条心,跟老家伙拼命。当不要脸的去拉人家闺女睡觉时,闺女刺来一把剪刀。幸亏老家伙手快, 一把抓住了剪刀,要不早见阎王了。道长你看,老东西做的这事,今后怎么见人?老头子后来怕闺女再拼命,忙给县衙里送了银子,衙门就把王家闺女抓去关进了大监,才算了结了这件事。听说衙里最近换了个清官, 我们一家子都在为这事着急,道长,请菩萨保佑我一家平安!”

葛县令探察出了王秀英谋杀亲夫案的实情,心情十分轻快,决定赶快回衙审理本案,为冤主平冤。

葛县令击鼓升堂,原告张公生和被告王秀英跪在大堂前。

葛县令先审王秀英:“被告王秀英,你家住哪村,多大年岁,为何谋杀亲夫张公生?如实回明本县令。”

“禀告老爷,民女王秀英,二十二岁,王家村人。我没谋杀亲夫?请老爷明察,为小女申冤!”说后呜呜痛哭不停。

“你若是真有冤情,如实说来,本官与你作主。”

“禀告大人,张公生不是我的亲夫,他是一贯欺负我爹的狼心狗肺的老东家。小女爹租了他家两亩山地,我父女每年勤耕苦种,打几斗粗粮。小女父子留小半为生,多半送交张公生。不巧今年天旱,颗粒无收,父女都是乞食讨饭为生,哪有办法交租?哪知,媒婆王二娘来我家,对我爹传东家的话,没粮交租也成,必须把我送给他当四房姨太太。如答应这事,不但不交租,还可借粮给我爹度荒。

我爹听后火冒三丈,骂道:“张公生这老贼,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快入士了,还想占我闺女的便宜!”我爹便把王媒婆赶走了,哪知后来张公生贼心不死,令他的狗腿子天天来我家闹事,打碎房门,推倒桌柜,赶我父女出家门。

我想了想,日子难得熬,便对爹说:“不妨我先去给东家当姨太太,以后再来慢慢报仇。”爹无路可走,只得同意我的主意。

实际上我是想去跟老贼拼了命了事。我准备先杀了张公生,自己再自尽。哪知小女力量不济,被张公生抓住剪刀,保住了他的狗命。官府听东家一面之词,说我谋害亲夫,把我关监。这实在是冤案呀!请葛大人为民女申冤,小女三生感谢大人恩情。”

葛知县叫衙役给王秀英松了绑,回头问张公生:“原告张公生?你为什么要告王秀英谋害亲夫?”

“我已娶了她,她是我的妻子,她拿剪刀刺我,就是谋杀亲夫。”

“你说她是你妻子,有何凭证?她本人为什么不承认?有没有三媒六证?”

……张生半也不上来。

葛县令把惊堂木一拍,大声喝斥:“狗胆包天的张公生,你仗势依财,逼良家妇女为妾,民女不从,你诬告人家谋害亲夫。你六十多岁的老贼,人家二十多岁的闺女,倒好比爷爷和孙辈,哪能称得上夫妻?快给我拉下堂去重打五十大棍再论罪。”

众衙役七手八脚,把张公生拉下大堂,棍棍不轻,打得他皮开肉绽,叫苦连天。

葛县令宣判:罚张公生交出八百两白银,五百两归官府,三百两赔偿王秀英家,今后不得再滋事生非,确保王家父女生命安全。

葛县令叫书办起状,上报州府,劾前任县令贪赃枉法,错判王秀英谋杀亲夫案,并昏暗不明,误判刘柱杀人案。葛县令平冤案的事传遍全县,无数冤案都得到昭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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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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