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谈纪晓岚故居遗址

前面通过纪清漪先生的《纪晓岚故居遗址》一文让我们一窥了这位御用总纂官的故居,说起纪晓岚可能我们立刻就会想到《铁齿铜牙纪晓岚》中张国立演出的那位潇洒倜傥、文思敏捷、不失幽默的纪大人了。但其实这位纪大人生得却是个黑胖子,与潇洒二字完全不搭。鲁迅先生曾评价他是“处世贵宽,论人欲恕。”说起诙谐二字,却是名副其实。《雨窗消意录》(牛应之)载:“纪文达公昀,喜诙谐,朝士多遭侮弄。”《履园丛话》(钱泳)亦载:“献县纪相国善谐谑,人人共知。”《国朝汉学师承记》(江藩)云:“纪昀胸怀坦率、性好滑稽,然骤闻其语,近乎诙谐,过而思之,乃名言也。”可见他的诙谐之中,蕴含着对人生的感悟,对时世的沉淀。

纪大人还有两个最大的爱好,那就是喜欢吃肉,好渔色。关于他喜食肉的记载不绝于书。《清朝野史大观》:“公(指纪晓岚)平生不食谷面或偶尔食之,米则未曾上口也。饮时只猪肉十盘,熬茶一壶耳。” 《知足斋诗集·续集》(朱著):“宗伯河间姹,口吃善著书。沉浸《四库》间,《提要》万卷余。抑扬百代上,浩博衡锱铢。食肉不食粟,清浊同一盂。非真佛不度,凭君意踟蹰。”他的渔色爱好,书中也有记载。

《啸亭杂录》(昭在):“公(指纪晓岚)今年已八十,犹好色不衰,日食肉数十斤,终日不啖一谷,真奇人也。” 《虫鸣漫录》(采蘅之):“纪文达公自言乃野怪转身,以肉为饭,无粒米入口。日御数女,五鼓如朝一次,归寓一次,午间一次,薄暮一次,临卧一次,不可缺者。此外乘兴而幸者,亦往往而有。”其虽然有这些嗜好,但是官声一直是非常好的。其学生汪德钺称:“吾师居台宪之首,据宗伯、司马之尊,登其堂萧然如寒素,察其舆马、衣服、饮食,备数而已,其俭也若此。”

当然了,我们看《铁齿铜牙纪晓岚》主要看的就是纪晓岚与和珅之间争斗,但事实上,纪昀与和珅的关系就像是忘年交。年轻的和珅处世外向泼辣。年老的、处世逐渐内敛圆滑的纪昀会时时善意地提醒和珅。两人既有政见不同带来的争吵,也有默契的配合。在工作中,更多的是和珅对纪昀的关照;在人际关系上,更多的是纪昀对和珅的帮助。同时,纪昀对自己的能力也非常了解,在文学上固然无人可比,但在治国和理财上远不如和珅。而纪昀本身就只是一个御用文人,也就是说,纪昀与和珅不会有不可调和的利益冲突,另一方面两个人也是当时清朝最重要的两个支柱,乾隆最仰仗的两个大臣,如果真的斗的不可开交,那就不可能有康乾盛世了。

纪昀的仕宦生涯和学术活动展开在十八世纪中后期,正是中国思想文化史上一个重要的枢纽时期。纪昀一直是官方学术工作的领导人,凡有编辑之役、修书之事,他必在其间。他一生中领导和参与过多部重要典籍编修。因此,纪昀是中国文化史上有重大贡献的学者。他将全部心血都赋予了《四库全书》,自乾隆三十八年(1773)二月开“四库馆”,至乾隆五十二年(1787)关闭“四库馆”,共经历了14个年头。

纪晓岚始终担任总纂一职,不论现在我们如何评价这部书,毕竟这是一个庞大的工程。除开这项巨大工程外,最令大家熟知的就是《阅微草堂笔记》了,全书共38万余字,二十四卷,主要记述狐鬼神怪故事,意在劝善惩恶,虽然不乏因果报应的说教,但是通过种种描写,折射出封建社会末世的腐朽和黑暗。至于他的《纪文达公遗集》是纪昀的一部诗文总集,含诗文各十六卷,分上下两编。乃是其孙纪树馨在他死后四年才编定完成的。

纪晓岚的故居几经辗转,后来为刘叶秋先生的父亲购得。刘叶秋原名桐良,字叶秋,号峄莘,因文章均署名“刘叶秋”,故以字行。生于1917年,早年毕业于北京中国大学文学系,后在天津《民国日报》任副刊主编,并在天津工商学院女子文学院兼课。建国后在天津津沽大学、北京政法学院等校任教。1958年调到商务印书馆参加《辞源》的修订工作。1980年被聘为南开大学中文系兼职教授。刘叶秋是俞平伯的入室弟子,他不仅多才多艺,论学问更是少有的全才。《辞源修订本》,刘叶秋是三个主编之一,对修订是下了若干年的全部精力的。刘叶秋更是位具有开创性的学者,诸如《中国字典史略》、《历代笔记概述》、《编辑的语文修养》等等,都是开创门类或填补空白的响当当的著述。

刘叶秋先生曾住在虎坊桥纪晓岚故居,所以他的不少文章与京华掌故关系密切。他还撰写过一篇《纪晓岚阅微草堂》一文,从文中我们可以一窥这座建筑的变迁。

书中首先寻古觅踪,以探寻阅微草堂的地址入手,层层深入,给我们展示了当年阅微草堂的风貌及后来的故往。最后还考证了有关“兔儿山”的根底,令我等不至望文生叹。

……观此可知纪氏于移家来京前,已有旧宅,为雍正时岳钟琪(乾隆间封威信公)故第。但此宅究在何处,则述京中掌故者皆未能确指其地。按虎坊桥大街在前门外珠市口以西、骤马市以东,本明代虎房遗址(房,或讹化“坊”)。据陈纯衷(宗蕃)先生云,清光绪末叶,虎坊桥一带虽已无水而尚有桥,其后毁桥修路、即无复遗迹可寻。街中路北原有翰林曹某故宅。东西两所相连,各有大门。先大父寿夫公(锡畴)于清末购得之,住眷属于西所,而将东所拆去重建,为会客读书之地。其分三院:第一院门道连南房二间,西侧有绿屏门通西院。北房大厅两明一暗。庭中古藤一本,老干屈盘,矢矫如龙,花时浓荫满院。第二院北房大厅三间,前廊后厦,极为宏敞。东西两侧为走廊,庭植槐柳各一棵。第三院仅北房小楼二层,上下各三间,庭中青桐一株,与前院之古藤,俱为数百年物。

此所院落甚小,屋亦无多,在北京旧宅中,实不足道。第三院之东,另有小跨院,东西两个小宅相通。东小院带廊北房三间,门道一间。东西各小阁一间,进深不过三四尺,为供佛之处。西小院则高台之上北房三间,台下东厢房二间,均甚矮 小。此小跨院即纪晓岚故居之一小部分。其前正房数进,易主多年。辛亥革命后,仅存此最后一层,为直隶会馆公产,后门在百顺胡同。先大父赁之,与新建之东所相连,以放置杂物。纪氏所言湖石、青桐,当时早归乌有,惟阅微草堂旧额,尚悬东小院北屋门上,余儿时犹及见之,后为直隶会馆取去。

恽公孚(宝惠)先生掌管会馆事务时,每月遣长班来取租金。其后以有积欠,先生致函先祖催索,略云:“阅微草堂后院租金,数月未付,请即掷下。”余曾宝藏此函,以存故实。虽于“文化大革命”中,与诸时贤手札俱付劫灰,但阅微草堂故址之在 此,则余所目睹亲验,确实无疑。

30年代初,此东所房屋即让诸他人。七七事变前,屡次易主。梅兰芳、余叔岩曾设国剧传习所于此,后属名丑萧长华,赁为富连成科班宿舍。其地即今晋阳饭所在。门庭如故,屋舍依然,古藤无恙。饭庄以第一院之北房为餐厅,且向后扩展,故第二层已无院落。第三院小楼亦久拆去,另建平房,惟不知青桐犹在否?东与晋阳饭庄相连者,曩为电报局,更东为一棺材铺,此两处即阅微草堂正房之旧址。

1979年余撰此文时,电报局旧地已属晋阳饭庄,另辟旁门。棺材铺旧址,为新华洗染店,虎坊桥大街更名珠市口西大街,晋阳新门牌为241号。相连之西所新门牌为243号,曾属土产公司,今仍为民居。更西系昔之宣南饭店,现为宣武区服务公司幼儿园及中华照相馆。再西乃昔之宜昌会馆,顷亦为民居。今岁(1987年)晋阳饭庄于原地之东,扩建新楼,所谓电报局、棺材铺及其后小跨院之阅微草堂旧址,俱在楼基之内。沧桑迭变,故迹渐湮。幸此间老屋尚存,街巷未改,故余如白头宫女重说开元天宝遗事,于五十余年之后,犹能历指其处。今若不言,后无知者矣。兹附少作一绝句于此,以终吾简:

芳邻犹记阅微堂,前辈风流翰墨香。

几度海桑经世易,有谁能识鲁灵光。

下面就是关于兔儿山的考证:

兔儿山:纪晓岚谓其宅中太湖石,移自兔儿山。据清高士奇《金鳌退食笔记》卷下云:

兔儿山在瀛台(即北京中南海之瀛台)之西,由大光明殿南行,叠石为山,穴山为洞,东西分径,迂折至顶,殿曰清虚,俯瞰都城,历历可见……相传世宗礼斗于此……明时重九或幸万岁山(即北京北海之琼岛),或幸兔儿山清虚殿登高。

今人张次溪(江裁)谓明代光明殿在西安门内府右街之侧,原培根女学校地,旧有废阁一,犹存宫禁遗制,附近地名有图样山,适当光明殿之右,多废地、巨石。图样山,盖即兔儿山之音讹。张氏以今证古,与高士奇所谈地址、方向均合,其说确凿可信。

惟高氏所叙,乃康熙间情景,其时兔儿山犹在宫苑之内。纪氏宅中湖石,当在兔儿山废弃后移来。至于宫苑缩小、兔儿山被划平,究在何时,则未见记载,须别寻佐证以明之。(按张次溪说,见所著《燕京访古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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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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