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河北某农村的路老夫妇怎么也不会想到,仅仅是一次改造旱厕,他们却在院子里挖出来了一具身份不明的白骨。
并且经过基因鉴定,这具尸骨是他们已经失踪了19年的儿子,路飞平!
1999年,儿子路飞平说要上天津打工,从此再也没有了音讯。
夫妻俩曾两度试图上天津寻找儿子,却始终一无所获。他们不知道的是,朝思暮想的儿子就躺在黄土三尺之下,距离他们只隔着走几步的距离。
是谁害死了他们的儿子?
凶手又是如何在他们眼皮底下悄悄将尸体埋在了院子里?
直到2019年,当警察把院子团团围住,土坑中的白骨一根一根捡起来送去化验,路老夫妇依然记得儿子是如何失踪的。
他们守着这个已经分崩离析的家庭,坚信儿子一定会回来。
1999年,儿媳赵新霞刚怀上身孕,当时儿子路飞平刚刚26岁,在当地一家超市工作,月薪不高。
路飞平决心年轻时应当拼搏一把,要出门上天津打工,给孩子赚奶粉钱。
他离开了家乡,去天津一家肉类加工厂件货卖肉去了。
从此,路飞平不打电话不写信,没有给家里寄过什么钱,再也没有回来。
刚开始老路夫妇还在想儿子一定是忙于赚钱,没有时间和家里联系。
儿媳赵新霞也是同样的想法,在公公婆婆几次询问路飞平什么时候会回来时,肯定地说他一定是太忙了,暂时还回不来。
赵新霞把孩子生了下来,一个人干农活、带孩子,以一己之力撑起了丈夫不在的家庭。
但是时间久了,赵新霞也撑不下去了。
2年后,她到民政局,用“丈夫失踪”的理由申请了离婚。
由于这两年时间里路飞平和赵新霞一直是分居状态,民政局同意为他们办理离婚手续。
赵新霞带着孩子转嫁,这个家庭彻底散了。
为何路飞平要丢下刚怀有身孕的妻子,一去不复返?他是故意不想承担责任,还是发生了什么不测吗?
但对于儿子的失踪,路飞平的父母一直抱有乐观的态度。
他们看过新闻,知道有黑煤窑专门骗人打工,进去了就难出来,有人真以为能有高工资、高福利,到地方了才发现条件恶劣,手机身份证全被没收,相当于被变相软禁在了煤窑里。
等人被救出来时,整个人都瘦得皮包骨头。
也许儿子就是这样,因为急于赚钱被什么黑公司给困住了。现在法制这么健全,总有一天会有警察把儿子救回来。
他们抱着这样的想法,回到了空荡荡的家里。
可怜天下父母心。
当初儿子结婚,为避免产生婆媳矛盾,老两口主动搬离,但现在儿子失踪,儿媳也带着孙子转嫁,他们就又搬了进去。
不管怎样,这是儿子的家,假如哪天路飞平回来了,老路夫妻就能在家里等着他,不会让他找不到亲人。
到那时,他们还能给儿子煮碗热饭,让儿子在床上好好歇息。
为了找到路飞平,老路夫妇也曾专程上天津,想找找看路飞平究竟在哪里打工,可惜人生地不熟,他们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19年过去了,老路夫妇愈加年迈,头发全白,背也渐渐驼起来。
他们守着房子,苦苦地期待着儿子哪天能带着行囊回家,无论他是贪图享受,彻底抛弃了家里的父母妻儿和责任,还是被什么黑心公司给骗了,九死一生才能逃出来。
2019年3月,在儿子失踪19年后,路父发现家里的旱厕已经太过陈旧,需要翻新改造。
于是他花钱请了几位村民,准备就在旱厕旁开始动工。
路家是典型的北方院落,方方正正的院子用红砖围起来,三间房坐北朝南。
厕所是另外建造的单独一间小砖房,与其他房子都隔着一段距离。
路父就决定将这块空出来的地方挖开,建一个化粪池。
然而,村民刚挖不久,就发现了一根发黄的骨头。
起初,他们没有在意,以为只是动物的骨头,但越往下挖,发现的白骨就越多,有的白骨又长又大,不像是动物的骨骼。
最后他们挖出了一只圆圆的头骨,再没有医学知识的人也能看出来是人的头骨。
害怕的村民立即报了警。
警方在赶到后先是对现场进行了简单的勘察,将土坑中的尸骨全部挖出,发现白骨凑起来,正好是一个人的骨架。
有位民警过来安抚了害怕的路老夫妇,询问他们村里是否曾有人无故失踪。
就在这时,路父路母想起了已经失踪了19年的路飞平。
法医首先在现场对坑中的尸骨进行了简单的调查和取证,发现了尸骨存在的第一个疑点。
尸骨埋在土里,最大的可能是这里本来就是一块坟墓,当初路家建房时,将墓地推平了,墓中的尸骨却因为没有后人来收敛,被丢了下来。
但是警方继续了村民没有完成的挖掘工作,除了白骨,他们还挖出了一条已经腐烂的秋裤。
一般来说,亲人去世,就算再贫困的家庭也会为死者整理好遗容、穿上寿衣再下葬。可是这具人骨不仅没有棺椁,还只穿了一条秋裤和两只袜子,可以说是衣衫不整,非常不雅观,逻辑上来讲完全不合理。
民警不得不考虑一个更糟糕的可能性:有人杀了人,草草将尸体埋在路家院子里的旱厕旁边,借旱厕的臭味遮掩尸体的臭味。
于是就有民警安抚了因为家中发现尸骨而害怕不已的路老夫妇,询问他们是否听说过村里有谁失踪。
已经守着家等待了儿子19年的路父路母立刻想起了儿子路飞平,将路飞平的无故失踪和这件事联系在了一起。
路父把整件事都告诉了询问他们的民警,颤抖着问民警:“会不会这些白骨,就是我儿子路飞平的?”
发现的尸骨会被送去由法医检验,到时死者的身份才可能会大白于天下,在那之前,再可靠的猜测也只不过是猜测。
然而,凭办案的经验和直觉,警方却怀疑这具尸骨正是失踪的路飞平。
警方从路父路母身上取得一些生物样本,进行了基因检测,将之与白骨的遗传物质比对,发现确实存在亲缘关系,可以认定尸骨就是老路夫妇的孩子。
老路夫妇只有一个孩子路飞平,在1999年说是外出打工,从此再也没有音讯。
原来,所谓的“失踪”实际上就是“死亡”。
此时,关于尸骨的第二个疑点渐渐浮现:凶手在谋害路飞平后,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他埋在路家的呢?
根据凶手能悄悄杀害路飞平,并将路飞平埋在路家,警方认定一定是熟人作案。
于是警方从路飞平在村里的关系开始入手,怀疑会不会有人与他发生争执,怀恨在心将他杀害。
可是,认识死者的村民们纷纷表示路飞平性格内向,为人和善,从不与人争吵,也就没有在村里与谁产生纠纷。
但是也有村民为民警提供了一条有用信息:当初路飞平和妻子赵新霞怀孕之后,路家一直是争吵不止,老路夫妇不得不搬离路家,就是因为赵新霞总是和公公婆婆发生矛盾。
而且,路飞平外出打工这件事,是赵新霞告诉路父路母的。
这就是警方发现的第三个疑点:这件事会不会与赵新霞有关呢?
在警方看来,赵新霞作案的可能性很低。
因为路飞平离奇失踪时,赵新霞正怀着身孕,什么样的女子能够在怀孕时杀死肚子里孩子的父亲?
怀着孕的赵新霞真的有能力杀死一个男人吗?
可是民警将路飞平的人际关系全部调查了一遍,依然没有相关的线索,赵新霞的嫌疑就变得更加突出了。
自从路老夫妇因为家庭矛盾搬离后,路家的院子里就只剩下路飞平和赵新霞夫妻二人,如果是赵新霞杀害了路飞平,她有充分的时间和空间条件处理善后,还不用担心被人发现。
而且,路飞平的骨架显示,路飞平体型瘦削,身高只有一米六多,赵新霞则身材健壮,当时怀孕时候还早,对身体没有产生太多负面影响。
除了没有作案动机,赵新霞具有谋害路飞平、将尸体埋在旱厕旁的全部优势条件。
若要调查赵新霞,就必须先解决一个问题:路飞平到底是不是去天津打工了。
警方从问题的源头入手,直接到天津当地调查路飞平打工的肉类加工厂,发现赵新霞告诉公婆的那间工厂早在19年前就已经倒闭。
这下,赵新霞的谎言暴露了,随之暴露的是赵新霞的嫌疑。
民警很快就拘留了赵新霞,对她进行审问。
此时的赵新霞已经有了新的家庭,和路飞平生的孩子长大了,夫妻也还算和睦,在听到民警询问关于路飞平的事时,她表现得格外镇定,没有丝毫悲痛。
说来说去,赵新霞一口咬定丈夫当初和她说要去天津打工,从此再也没回来过。
对于民警指出她在说谎这件事,赵新霞淡淡地说自己也不清楚路飞平是不是真的去那间肉类加工厂。
警方采取了怀柔措施,请一位气质亲切的女警和赵新霞进行长谈。
和女警聊过天后,赵新霞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将自己的作案动机和手法像竹筒倒豆子似的全都说了出来。
正如警方调查时村民所说,赵新霞刚嫁入路家时,小两口是和路父路母住在一起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脾气,如果要朝夕相处,人和人之间就必须在各种事上慢慢磨合,逐渐实现和谐的相处。
而赵新霞性格强势,做事总有自己的观点和办法,常常不听公婆的指挥,争吵随之发生。
路飞平作为丈夫和儿子,没能很好地在赵新霞和父母之间起到桥梁的作用帮助沟通,导致矛盾愈演愈烈,最后路父路母无奈地搬离路家,给赵新霞留够空间。
事情虽然解决了,却在路飞平的心中留下了一根刺。
家里总是吵架,父母被逼得搬出来住,让他觉得自己管不了妻子,在村民面前抬不起头来。
等路父路母搬离之后,路飞平和赵新霞的矛盾没有了遮掩,两人开始了更加激烈的争吵。
正是这次争吵,葬送了路飞平的生命。
赵新霞自以为已经将整件事做得滴水不漏,不仅掩盖了痕迹,还大胆地在已经知道埋有尸体的院子里生活。
为了不被路父路母和村民怀疑,她向公公婆婆和村里人宣扬,谎称路飞平说要去外地打工。
心思缜密的赵新霞选择了天津这一地点,因为在他们结婚之前,路飞平就是在天津打工。
可是她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自己随口说了一个地址,这间工厂当时已经倒闭了,这也就让警方抓住了漏洞。
在赵新霞的交代中,民警看到了一出因为沟通不当导致家庭破灭的悲剧。
1999年农历10月的某一个夜晚,路飞平藏在心里的痛苦终于爆发了。
他工作了一天,带着疲惫和愤怒回到家中。
睡觉前,路飞平开始抱怨,告诉赵新霞说村里的人又在嘲笑他们天天吵架,居然把路父路母逼得搬离路家,到外头去住。
争强好胜的赵新霞立刻反唇相讥:“过不下去咱们就离婚!”
赵新霞总是以自我为中心,从没想过必须为了别人要委屈自己,不觉得离婚是特别丢面子的事。她说要离婚,那就是已经做好了决定。
然而,好面子的路飞平不能接受这件事,更何况赵新霞正怀着孩子,他不愿意让赵新霞带着自己的孩子离开自己。
二人争吵的时候,脾气失控的路飞平顺手打了赵新霞一巴掌。
那一巴掌打下去,疼痛、愤怒让赵新霞也跟着失去了理智。她心里憋着一股气,心想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一用力就把路飞平摁倒在地上。
愤怒之下,她抓住了什么东西——那是一根鞋带,放在夫妻俩的床上。
出人意料的是,路飞平没有做太多挣扎,也许他依然只是认为夫妻俩的争吵仅仅是关于丢没丢面子这件小事,没有离婚,也没有家庭暴力,更没有谋杀。
赵新霞手里的鞋带越勒越紧,等她意识到自己好像做得过火了,路飞平已经没了呼吸。
虽然是被怒火支配下向丈夫下了狠手,赵新霞却非常冷静地思考了如何处理路飞平的尸体。
她在院子里旱厕旁的空地上挖了一个坑,将尸体拖入坑中,把黄土填了回去,想借着旱厕的臭味掩盖尸体腐烂可能发出的臭味。
这是件非常耗费体力的工作,并且要注意不能发出声音,避免被邻居听到。赵新霞就耐心地慢慢挖、慢慢埋。
路飞平是有工作的,长期不上班、不在外人面前露面,必定会引起周围人的怀疑。
大约过了七八天之后,赵新霞将整件事都处理妥当,转头告诉所有人路飞平要去外地打工。
因为她是路飞平的妻子,怀着路飞平的孩子,路父路母对她的话深信不疑。
赵新霞十分冷静大胆,在路家又住了两年,和路飞平的尸骨隔墙而住,确保她埋下路飞平的土坑已经没有了松过土的痕迹,她终于有理由和路飞平离婚,这才离开了路家。
在此期间,她从来没有表现出过心虚的情绪。
谎言说多了,也许赵新霞自己都相信了,以为路飞平外出打工,早忘了家中等待他的父母。
19年过去了,她过着安稳的新生活,摆脱了性格不合的公公婆婆和丈夫,留下公公婆婆沉浸在痛苦之中。
然而,谎言终究是谎言。
一个意外让路飞平沉眠地下的尸骨暴露在所有人面前,她说的谎经不过现实的考验,终被民警抓住了漏洞,赵新霞将接受迟来19年的审判,为自己犯下的罪过付出应有的代价。
结婚意味着两个从未生活在一起的人要互相直面和接受对方的缺点,接受对方与自己截然不同的三观。
有的夫妻甚至还要和长辈住在一起,和长辈之间产生观念的碰撞。
这就导致了家庭之间,如果沟通不当,不互相忍让,矛盾就会激化,极端一些就可能造成和路飞平、赵新霞一样的悲剧。
再者,如果真的是无法相处,离婚也不失为一种选择。
婚姻重在沟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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