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程跃博士：“自杀问卷”上热搜，如何关心孩子心理健康问题？

整理｜张蔚斐

图｜pexels

来源｜成长的可能

近日，有家长反映，长宁区部分学校开展的心理健康调查问卷中的内容，含有有明显的关于“自杀倾向”的描述。一时间引发家长抵制和网友热议。

对此，不少家长表示担忧。

“方式方法很重要，虽然出发点是好的，但还要考虑周全。”

“这份问卷在孩子们幼小的心灵里植入了一个可怕的想法，真不知道学校是怎么想的。”

11月19日，上海市长宁区教育局发布公开通报，表示该局已要求停止该调查问卷工作。

青少年抑郁症问题日益严峻，前不久，教育部明确将抑郁症筛查纳入学生健康体检内容，评估学生心理健康状况，家长该如何正确关注孩子的心理健康问题？

“成长的可能”编辑团队采访到了潜能发展心理学体系创始人、北京师范大学发展心理学博士、金色摇篮教育创始人程跃，聊一聊正确对待青少年抑郁症的相关话题。

受访人：程跃，北京师范大学发展心理学博士、潜能发展心理学体系创始人、北京学前教育协会副会长、金色摇篮教育创始人，代表著作《潜能发展心理学及潜能教育》。1995年，程跃曾开展著名的“六婴示范指导跟踪计划”，在北京电视台的跟踪报道下引发国民性关注和讨论。2019年再创业，创办“逗芽”品牌，重走“儿童发展跟踪指导”之路。

#1

为什么当代青少年抑郁症频发？

■ 成长的可能：如何正确对未成年人做心理健康测试，如何用合适的方式获知孩子们真实的心理状态？

程跃：学生出现心理问题，往往会通过感受、情绪、行为等方面表现出来，通过孩子近期的学习状态、交际状态、情绪状态、生活状态等方面的内容可以折射出、反映出孩子的心理问题。如，最近学习时是不是打不起精神，不想上课，听不进去，不愿与人交往、不愿说话、感觉没人喜欢，情绪低落、易焦虑、感觉压力大，睡眠不好、没有胃口等。

从关注学生的心理问题的角度看，对学生定期的心理问卷调查，以期了解和掌握的心理动向，其动机是好的。但由于对学生心理不熟悉，问卷编写过度套用“Beck自杀意向量表”的问卷内容，用于普查，存在极大的心理误导性、不良暗示性、甚至包括方法引导性。

■ 成长的可能：当代孩子容易出现哪些心理问题？怎样尽早发现或者避免这些问题？

程跃：当下的学生，成长过于顺利，生活过于依赖，缺少社会历练，抗挫折心理能力低下，无论在生活里、学习上、社交中遇到挫折、经历压力、碰到障碍，就会表现出不同程度的心理问题。

一般情况下，只要家长或老师平时细心，具有较高的心理警觉性，都可以感觉出来。这时只要通过早期的介入，给予关爱与沟通、理解与疏导，赏识与肯定，鼓励与激发，都可以较好地解决问题。但做为学校的管理者往往离学生较远，而一线老师平时太忙，无暇关注到每一个，或对学生的心理问题不敏感， 就需要借助一些手段及时掌握学校学生的心理状态。其中问卷调查、建立心理档案就是其中的重要方法。

事实上，我们主张对学生的心理问题要以预防为主的原则处理，避免学生心理问题的产生。在平时，要进行心理卫生知识的教育，进行积极自我、积极态度、积极社交能力的培养，及早形成乐观、自信，积极、向上、正面的心理品质。

■ 成长的可能：为什么这一代孩子心理健康问题格外受到关注？这一代孩子的心理健康问题主要由哪些原因造成？

程跃：当下，学生的心理问题出现率快速增长，从一般的学习问题到学习障碍，从一般的情绪问题到情绪障碍，从一般的社交问题到社交障碍等等，更有甚者，当下的抑郁症、焦虑症的患者人数不断升高，青少年自杀成为一种常见现象。这一切引起了全社会的广泛关注。

当下儿童青少年的心理问题主要涉及情绪、行为、人格、认知等方面，产生的原因一是成长的顺利与境遇的不顺之间的矛盾冲突，二是自身发展的水平与家庭、学校、社会期待之间产生的反差和体验。

它的诱发因素有多种，主要有家庭亲子关系因学习而紧张、夫妻关系紧张、离异等家庭因素 ，而在学习上则是因为学习压力过大，学习成绩不良，受到另眼相待，老师批评等，再有就是中学生情感上的挫折、交往上的失败，当然还有少数因学校霸凌引起。

■ 成长的可能：家庭、学校、社会，分别对心理健康承担哪些职责？

程跃：孩子不是在真空环境中成长起来的，家庭、学校、社会应当共同承担起保护孩子身心发展的责任。

首先在早期成长过程中，父母、家庭是重要的场所，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搞好孩子的早期发展，对预防未来的心理疾患有重大的意义，并在孩子整个的成长过程中家庭依然是最为重要的，家庭的和谐是孩子快乐成长的最有营养的土壤；

其次是学校，学校不仅要强调学生的学习，关注学生的成绩，更要关注学生的身心全面发展、健康成长。最后是社会，要给予孩子身心健康成长塑造应有的良性环境，更多地给予政策的支持。

■ 成长的可能：校园环境中，孩子可能会受到哪些伤害？近年来校园暴力、孤立事件频发，该如何帮助孩子适应校园生活？

程跃：对于极少数的校园暴力以及虐童现象，往往孩子是处于被动状况，有些防不胜防。需要学习建立相关机制进行防御和及时干预。也需要整个社会的监督。

从孩子角度看，要培养孩子处理相关事物的能力，学会避免和求助的方法。

#2

家长该如何正确关注孩子的心理问题？

■ 成长的可能： 在孩子的不同阶段，家长分别该做哪些事情，引导孩子热爱生活、提升幸福感，培养孩子的身心健康？每个阶段有哪些关键词？

程跃：孩子的成长是一个复杂的系统工程。

早期是打基础的时期，重视为孩子打好一个坚实的基础尤其重要。这个基础是全面发展的基础，无论是在身体、运动、言语、认知、社会，还是在习惯、态度、个性、情绪等方面都要给予重视，强调良好的习惯、强调生活教育、培养自主能力。

小学阶段，除了养成教育，重点培养自主、自动、自发、自愿、自强、自尊、自信等良好的心理品质。

青少年期，重视交友、发展兴趣，塑造正确的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确立人生的意义与目标等极为重要。

■ 成长的可能：家庭教育、亲子关系对于孩子心理健康有哪些影响？家长要避免哪些行为？

程跃：当下的家庭教育，亲子关系中不利于孩子成长的因素主要是一些行为的度无法掌握。导致过度替代、过度限制、过度保护、过度强迫、过度溺爱、过度陪伴、过度依恋等一系列过度行为。再有就是家长过度情绪的传递，如过度焦虑、过度关注、过度在意等。

要避免这些，家长需要不断地学习如何当一个合格的父母，需要从认知角度进行改变，因此家庭教育，最根本的是父母的教育。什么样的孩子背后一定存在一个什么样的家庭。

■ 成长的可能：对于家长来说，该怎么去平衡孩子心理健康的培养、学习能力的培养、潜能开发等几个方面？

程跃：对于这个问题，应当说它们之间的关系不是对立的、 割裂的。早期良好的潜能开发包括了身心发展的方方面面。早期是“全面发展对偏好发展”的关健期，家长要意识到全面发展的重要意义，也要知道何为全面的身心发展。家长不仅要关注认知型的能力发展，也要关注非认知型的能力发展。

■ 成长的可能：孩子出现哪些表现时，家长需要特别关注孩子的心理健康问题？

程跃：孩子的心理问题常常与家庭相关，与其关注孩子的心理健康问题，家长不如关注自己夫妻关系的和谐，和亲子关系的和谐问题。但孩子的心理问题也会有自己的表现，如情绪变化、不愿与父母沟通、疲倦、不愿上学、成绩下降、作业无法完成，失眠、饮食问题等等。

■ 成长的可能：后疫情时代带来的社交隔离让现在的孩子封闭在室内，缺乏与大自然的接触和同龄人的交流，这样的情况会不会影响孩子的心理健康问题？

程跃：社交隔离是一个非常大的社会问题，不仅是因为疫情，电子游戏也是重要的因素之一。它会影响孩子的身体发育、体能下降，并导致孩子行为退缩，社会适应力下降、不合群、缺乏交往能力，内心封闭。

因此，家长要高度重视，学会对孩子时间的管理和控制，主动花时间带孩子接触大自然和融入社会，参加社会活动与社会交往，并选择一些运动项目，坚持让孩子参加。在家里不仅要让孩子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还要让孩子家庭的事情参与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