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婉在排队等板面，我坐在不远处。

应该是父子俩，中年的儿子负责煮面，老父亲负责浇卤。正好是饭点，排了很长的队。儿子手脚很麻利，父亲有点力不从心，勉强跟上儿子的节奏。我正担心小碗自己端面会不会烫手，才看清楚老父亲也负责为顾客端面。他用的应该是自制的工具，粗铁丝弯成了一个大半圆，正好卡住碗沿，还配有手柄。这样，老父亲只要一只手就可以很轻松的给顾客送去一碗又一碗面条。我猜，这个工具肯定是儿子做的。

一切正常。大家都各自顾着各自，煮面的煮面、端面的端面、吃面的吃面、找座位的找座位......

忽然，我听到一声吼，才注意到刚才被儿子挡住的老妈妈。仔细看，这位老妈妈应该至少有六十多岁了。老妈妈旁边是压面机，他们除了卖板面还卖面条，儿子应该是因为母亲压错了面而吼。儿子吼完之后，还在不停地唠叨，仍然不解气，索性踢了一脚什么东西，赌气离开到旁边抽烟了。

老妈妈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对面的老父亲也不敢吭一声。儿子离开后，老妈妈一边压面一边煮面，明显力不从心。没注意什么时候，又过来一位中年妇女，应该是儿媳。再仔细观察，原来旁边还有一个煎饼摊，刚才她应该是在那里。

儿媳开始煮面，过了一会儿人明显减少，她才顾得上对自己的爱人说：“妈本来就老了，记不住了。咱不是也经常忘事吗？我经常一边压面一边煮面，妈帮你是心疼你！”

我看到，老妈妈用抹布不停地擦拭眼角。

我默默地流着泪思考：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儿子竟然可以吼老妈，而且是在大街上当着众多顾客的面。

我旁边坐着一位年轻妈妈和她十来岁的男孩子。

男孩子吵着要和什么饮料，妈妈嫌贵不买，最后妈妈答应给孩子买一瓶冰红茶。然后她起身，穿过人并不多的街。我本来以为，孩子自己会去买的。

还有一位奶奶带着小孙女坐在我对面，小姑娘大概七八岁的样子。祖孙俩只要了一小碗面，奶奶只吃了一点点。

了解一个人，最好是在饭桌上。爸爸妈妈们（包括祖父母）大多以孩子为先，总是想着不同程度的满足孩子的要求。对，是要求而不是需求。这样，从小就养成了一种对父母“指手画脚”的习惯。

在学业上，是另外一种情况。父母还是也顾孩子的需求，只管按照自己的“希望”来要求孩子。所以，孩子从小就知道一种亲子之间的关系叫“我让你怎样你就得怎样”。长大之后，父母已年迈，话语权已被子女掌控，所以对父母吼两声也是理所当然。既然敢在大街上喊，在家里或许是家常便饭了吧。所以，现在的“果”应该是源自小时候的“因”。

比母亲更可悲的是父亲，看着自己的儿子吼自己的老妻，该是怎样的一种无奈、凄凉，或者羞辱。

小婉的面没吃完，剩了大半碗。她说：“那个人怎么能那样对自己的妈妈？那位老人太可怜了！”

是啊，我们都是看客。我们都是冷漠的旁观者，或许有像小婉一样的同情者，但却没有一个勇敢的“说话者”，包括我。

小婉还说，这家的面一点都不好吃，还不如原来那家。

我们可是慕名而来的呀！到底这家的面里缺少点什么呢？

小婉反复说：“不清楚，或许是太辣了吧！”

突然想起同事几天前说，街上一位卖菜的师傅在大街上和自己的父亲大声争吵，还扔东西。她和街坊商量那以后再不买他的东西。或许，我们目前仅能做到这点。

现在我们还能做些什么？

回家多注意下自己的老爸老妈，看看老人家在自己面前是否小心翼翼。再观察下自己的孩子，看看自己是否经常被控制或者控制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