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何处思与居

每年的新学期后，我就会给家里做一次大清理。

那些旧的衣服，闲置的物件，过期的杂志，小宝学过的课本，它们如藤蔓一般，野蛮的生长，侵袭着我的空间。

那种拥堵，让我觉得自己像缺氧的鱼。我要极速摆脱那种窒息，于是我像小孩过年一样期待着这天，一件一件的丢弃着旧物，手指一松，砰的一响，简单轻易的动作，就算做了一场告别。

其实，我本是怀旧恋往的人，却不知为何，此时，全无任何的不舍，看着那些最终还是被我执意隔绝的暗淡和破旧，心生逃脱枷锁的丝丝快乐，如同复仇般快意暗生。

而每到此时，老公总会说我薄情寡义，毫无理性，他总会指着这件说，还能用，扔了可惜，指着那个说，跟了十年，有纪念价值。

十年，又能怎样？它背负着十年的光阴，若是珍惜，怎会让它沉在记忆的底层，满布尘埃，若有价值，那些兵荒马乱的痕迹，又该如何抹去？

近段时间习惯了晚睡，似乎就鲜少再有失眠，梦也变少，常常一睡到天明，醒来却不知梦了何事，那种茫茫的空白，困住自己，像是内心突然缺了一块。

这该是好事，还是坏事？

有人说，梦境是白天未竟之事的延续，如果连梦都没有了，那余生还剩多少意义？那一半的黑夜又该有多么的无趣！

我曾无数次静谧下来，看着未完成的梦想，仍静悄悄在心底隐匿，触手可及，却又可望不可及。

如此想来，其实，梦，本身就是一种最长情的守护，一些念，一些盼，一些等待，幻化成生长的风景，在月光下沉沉睡去，最后变成安静而有力的自己，扛下该有的责任，也扛下不该有的遗憾。

也不知何时开始，记忆就变得不好，某些以为怎么也不会忘记的日期，也要掰着手指去计算。

我想这应该是常态吧，就像我终将会习惯镜子中的那个自己，垂眉闭眼，安静淡然，无悔亦无惧。

悲喜尘路，并没有书中描绘的峰回路转，走一程，少一段，而途中的际遇，又是一边散落，一边汇集，像是灵魂和躯体的抗争，每次取舍，都是一次抽筋剥骨，大动干戈。

而我，永远是那个矛盾的人，不知该听从谁的指令，不知该在哪里生活，也不知该在哪里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