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在福州的一家小吃店点了份 “麦煎”。麦煎是莆田老家的一种小吃，原料是面粉和鸡蛋，再加点糖，在锅里烙上一块，金黄金黄的，类似千层饼。一边慢慢咀嚼盘中的麦煎，一边回想曾经熟悉的味道。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村里人很少外出谋生，还是以种田为主。村口有一大片田地，小溪环绕而过，土壤肥沃。水稻、甘蔗、地瓜、小麦，四季交替，日出日落，这片土地养育了一代又一代人，也给予了一代又一代人的希望。

令我印象最深刻的是每当农忙时节，这里便是一片“希望的田野”。要是哪家先收成，如果人力不够，邻里就凑过来帮忙，就这样一家帮着一家，不谈报酬。饿了在田埂边啃上一块馒头，渴了就喝口凉茶。收成之后，比一比谁家增产更多，彼此取经，为了来年更大的收获。有时候幸福的定义并不是天天享有美味佳肴，而是站在自己的土地上，亲吻泥土的芬芳，享受丰收的喜悦，纯朴而那么真实。

那时候我还在念小学，没干过多少农活，但我却喜欢小麦收割的季节。因为小麦收割的时候，对小孩子来说就像过节一样，馒头、面条、麦煎，每一样都会让人直流口水。有一种等待叫望眼欲穿，此刻那种感觉体现无比强烈。在村里，要是知道今天谁家收割小麦，便知道晚上会有面条吃，只要有一家煮面条，都会盛好大一碗，有时候还会加几片肉，挨家挨户每家一碗，而自家人往往只剩下面汤，但这已足够。这种状况有时会持续一个星期，虽然每家味道都不一样，但是心里一直感觉热呼呼的。

后来村里人陆续到外地闯荡，赚了钱，回老家盖起了独栋新房，一年碰不上几次面，种地的人更是越来越少了。最近几年开始建起了厂房，小溪断流了，田里的蔬菜因无水灌溉而枯死，那种儿时的回忆似乎渐行渐远，却又那样让人怀念。

吃完麦煎，味道已经不是熟悉的味道，不知是麦子的味道变了，还是自己的生活变了？

选自《麦子的味道》杨元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