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思·本尼迪克特在《菊与刀》中指出：“日本人生性极其好斗而又非常温和；黩武而又爱美；倔傲自尊而又彬彬有礼；顽梗不化而又柔弱善变；驯服而又不愿受人摆布；忠贞而又易于叛变；勇敢而又懦怯；保守而又十分欢迎新的生活方式。”

毋庸置疑的是，任何国家或民族的文化，都不可避免地存在着矛盾性，但却很少有像日本这般时常游走于两个极端之间的民族。

菊与刀：国民性格的双重性

菊与刀，则是日本国民性格双重性的象征。

菊，蕴含着温顺、有礼、和善、忠贞、爱美，彰显了日本人爱花鸟风月、尊崇艺术的情怀。早在镰仓时代初期，后鸟羽上皇对菊花情有独钟，在平安朝初年，上至公卿贵族，下至文人墨客，都大力推崇菊花之美。直至1868年，日本的《太政官布告》第195号规定把菊花定为天皇的专用徽章，菊就逐渐演变成最高权威的皇室的象征。

刀，则代表了日本的武士道文化，乃是名、忠、勇、义、礼、诚、克、仁的精神外化。如渡户稻造在《武士道》一书中所指出的：“武士道把刀当作力量和勇敢的象征，武士佩戴在腰带上的东西，也就是佩戴在内心的东西——是忠义和名誉的象征。”

菊与刀的对立，实则是日本民族的忠孝与背叛、文明与蛮横、爱美与尚武、民主与等级的对立。

忠孝与背叛。“义理”深入日本人的骨髓，忠于天皇、忠于主君是他们至死不渝的信条。如二战时许多日本战俘所说“只要天皇有令，哪怕手上只剩一根竹竿，也会奋战到底”，天皇成为了日本的符号，是日本人拥戴的核心。然而，日本士兵被俘后的变脸程度，却让人瞠目结舌。他们会为敌方指明弹药库的地址所在，会详述日本军力分布情况，甚至写劝降宣传单。即便是背叛，他们也背叛得无比忠诚。“选定一条道路就会全力以赴，如果最终还是失败就会选择另一条道路。”无论，是为了谁服务。

文明与蛮横。日本在科学技术领域取得的成就斐然，而他们表现出来的谦卑有礼亦早已闻名世界。然而，文明外壳下竟潜伏着野蛮的内核——夫权思想、在家庭中沦为附属品的女性、根深蒂固的等级观念，书籍杂志报纸中仍使用天皇年号来表示时间等。

爱美与尚武。且观日本的三大传统美学、以“和、敬、清、寂”为要旨的日本茶道、蕴含纤细之美的日式插花、带有禅寂意蕴的俳句，足见日本人对美和艺术的追求。日本又是个极其尚武的民族。武士的切腹自尽、二战时期的自杀式袭击、崇尚视死如归的英雄主义、对名誉和尊严有着近乎疯狂的执念，在达到自己人生的顶峰后毫无留恋地结束自己的生命，“毫不留念的死，毫不顾忌地死，毫不犹豫地死”，这种信念与精神早已在日本人心中扎根。

民主与等级。在近代不断吸收融合了西方文化的日本，民主平等自由观念似乎已深入人心。而从日本一直以来尊崇的“各就其位”的理念中，人们仿佛仍然能够发现封建等级秩序的残留。位于金字塔顶端的，是天皇、武士、父亲、长子等权威。不仅如此，从性别，到辈分，再到社会阶层，也都形成了层层森严的等级制度。

文/邝烁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