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发生在平原县的游击战

文|李好斌

为缅怀革命先烈的丰功伟绩，弘扬他们在硝烟烽火战争年代为革命的胜利英勇献身的无私精神，我采访了山东省平原县张华镇姜集村原八路军平原县大队二连八班班长姜云三，这是他经历的几个战斗故事。

营救特派员

1941年正月，因伪杂团刘宝忠部的逼迫，为了免去十亩地的税款，我20岁就参加了刘团，在张华村前的胡庄据点当司务长。当司务长要不断出门催粮催柴，因为到处有八路军游击队、武工队，出了据点实在寸步难行。后来经过望海寺村长李会义夫妇的介绍，在他家和八路军地方干部韩光（实名黄建楼）接头并取得联系，把据点内的情报提供给他们。韩光说以后你要有什么情报，可以及时送到这里。从此，我经常把据点里的情报送到望海寺村长家，再转给平原游击大队五中队。

1943年12月25日，下了一场大雪，到处沟满壕平，大地一片白茫茫。张麻子（现在的张华村）村里异常寂静，全村无一人进出。这情况引起据点里敌连长刘兆林的注意，怀疑张麻子村里住着八路军。刘兆林便集合人到张麻子村里清剿，村外四面设人包围，其他人在村里各院清剿。这时在路南大门朝北张传吉的大院里，驻扎着八路军平原游击队五中队。他们冲出大院，打了两枪就顺大街撤走，这时敌人也吓得往据点里跑。在村前的伪军抓住了出来放哨观察敌情的五中队的特派员刘培章，并把他带到了据点。无论敌人怎么审也审不出他是八路军，于是就把刘培章关在一间小屋里，旁边还有一名伪军看守，伪连长准备晚上十点将他活埋。我知道这情况后，心里非常着急，心想今晚如何才能救出这位同志？如果今晚救不了，他性命就难保。到了晚上9点左右，站岗的人到屋里叫人换岗。我想这下机会来了，迅速跑进小屋里，把那位同志拉出来，关好小门，把他领到据点门旁，拿一块毛巾给他蒙上头，还给他原来的粪筐，互通了姓名后，将他送出了据点。回来以后我躺在自己的床上，心里琢磨，闯过了这一关，下一关怎么办？因为我送他出据点时门岗知道，所以我就成了重点怀疑对象。我想了一晚上应付的办法。第二天，伪连长刘兆林果然审问我，我说那人是其他村来和我们搞联络的。第二次审我时我仍没承认。我想，现在乘他们看守还不严，只有走为上策，否则我也会被枪毙。我利用一个机会赶紧跑回家，躲在本村的一个地窖里，十一天没见日月星辰。这时伪军到处在抓我，八路军地方干部也在找我。待风声稍松后，我乘着夜色到了腰站的王双堂村，参加了八路军平原游击队五中队，第6天见到了刘培章，我们共叙前情。

周家寨截敌

1944年秋，伪军刘宝忠部在张老虎庄和齐庄设立了总据点。齐庄据点里还从章丘雇来了专门造枪的铁匠能手，这样齐庄内共有1000多口人，每天吃粮食上千斤。刘宝忠想找个大的村庄能多征些粮，准备过冬。他让侦探到周家寨给村长送信，叫村长做好准备，并且要保密不能叫八路军知道了。

当天晚上，周寨村长就到车王庄向我县大队汇报了情况，县大队当晚作了战斗计划。拂晓时，各连就到达指定位置。这时我二连一排的岗哨发现从正东弯弯曲曲的大道上走来鬼鬼祟祟的一个人，等那个人来到大树下时，我们的哨兵突然闪出，用刺刀顶住来人的胸口。经询问得知他是刘宝忠的侦察员，提前来村里打探情况。此时刘宝忠在村外等了多时，不见探子回去，于是他布置战斗队形，分三路进攻周家寨。他们在炮火的掩护下，向村里摸来。因为我军严格控制了声音，敌人认为没有敌情，便放松了警惕，等敌人来到近前，我二连连长马天元一声令下，四周枪声大作，打得敌人不知所措。由于我们经常运用伏击战、麻雀战等打击敌人，他们如惊弓之鸟，这次一听到枪声他们吓得马上撒腿就跑。我们乘胜追击。刘宝忠妄图组织人员在小炮的掩护下，向我军发起冲击，由于炮弹落在刚翻耕的棉地里没有爆炸，起不到作用。刘匪部就向后溃逃，我县大队三个连又追击了一段路程。此战共俘敌4人，缴获3支枪，手榴弹16枚。战斗结束后，太阳刚刚从东方升起，老百姓从家里出来向八路军问好。从此后，敌人再不敢冒险出来要粮要款。

降收大务集据点

1945年9月24日，上级通知我县大队已经升级合并为冀南军区独立七团，仍活动在平原南部，但习惯称呼上仍称平原县大队。配合渤海军区某团部队包围五区四区以南和禹城以北的所有敌人据点。上级命令，只要包围住敌人，攻破谢家洼和东邱庄几个大据点，那么小据点不用攻打自然投降。

这天上午，我县大队由腰站出发，迂回路过张官店大集，转向东南对大务集实施包围。离大务集敌据点还有半里路，就碰到几个敌人。他们扔下三个手榴弹，就窜回大务集南头的据点。这时我三个连一拥而上进了大务集大街，直奔南头的据点。据点的敌人用机枪顺大街向我军扫射，我们沿大街两侧的墙根向南冲杀。正在这时，有一辆拉棉柴的大车，堵在大街，不能行走。于是我们用棉柴车做掩体，顺利地封锁了据点门口。当时天下着小雨，我县大队将敌人包围了三天，每天晚上给敌人喊话上政治课。据点内有的敌人回骂我们，并说你们有种再包围上一天，我们的谢团长就来接我们啦。我们回答说，你们死了那个念头吧，你们的团长在谢家洼也被我们包围了。对话中我班的祖兆学瞄准那个正说话的敌人一扣板机将其击毙，据点里的敌人再也不敢向我军大骂了。

当天下午，我大队三位首长到据点里劝敌队长陈连勤投降，陈顽固抵抗就是不投降。马立朝团长手指陈连勤说，我要两炮打不开你的据点，算你据点有鬼。到了第三天上午，我其它部队把东邱据点打开，敌人全部投降，并利用东邱据点的敌队长继续劝陈连勤投降，被俘的东邱的敌队长说：“陈连勤投降吧，昨天邱庄的据点两炮就打开了，我们全部投降，你们还等什么。”这样由东邱据点的队长一再劝说，陈连勤才有投降之意，一个时辰后陈将他的人带出据点，站在大街上。我一连进了据点把他们的武器全部缴获。这次共缴获了36支枪，机枪一挺，弹药不计其数。我军只打了一枪就获得胜利。之后，共用了五天时间，平原四区和三区的据点，全部被消灭，只有匪团长谢化武没有在包围圈里，逃奔济南。

围战朱庄

朱庄村位于高唐县北边与我五区南边搭界，村四周有破烂的寨墙，墙外有五、六米宽的寨濠，水深一米多，易守难攻，村内匪团邓协臣部带领100多人驻在该村。此团反动透顶，只要抓住共产党、八路军及进步人士，不是活埋就是枪毙。

1946年4月17日（农历），我县大队驻在腰站东的土屋村，这时麦子刚抽出麦穗，将近扬花。上级命令我队配合渤海军区某部迅速形成合围态势。拂晓时集合部队出发直奔朱庄，包围邓协臣，并与之展开激烈战斗。由于邓协臣匪团防守严密，久攻不下，便叫民兵挖通沟通道，一连八、九天。4月25日下午，从济南方向飞来一架飞机，在朱庄上空盘旋，朱庄里的邓匪用老百姓织的白布，在打麦场里，打了个白十字（暗号），这时飞机扔下不少子弹箱子，有的扔到村里，有的扔到村外，落在村北的麦田里。他们机枪、步枪打着掩护，挑选了敢死队向村外来抢子弹，我军也用机枪步枪向敌人扫射。我营首长命令：“用火力压住敌人，不能让敌人把子弹抢去，这样敌人向我们冲了两次，都被我队猛烈的火力打了回去。到了晚上，我军乘夜色找到两箱子弹。又隔了一天，从济南又飞来一架飞机，飞向正西寻找目标（找梁村塔）。这时朱庄的敌人忽然拉起了红旗，我队在朱庄周围，也拉起无数的红旗。飞机分不清敌我，把子弹箱全部扔到朱庄村外的麦田里。这时敌我双方展开了抢弹药战。他们出村有寨濠，不易出来，机枪步枪掩护都被我军打回，到了晚上我军把子弹全部找回。

到了4月29日的早上，我军看到在寨墙上有牛笼嘴做的灯，还冒着黑烟，觉得有些奇怪。这时东方升起红红的太阳，从朱庄北门出来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县大队派人问他情况时，他说邓协臣下半夜就走了。我们进村一看，是从西北面，我军三营和一二营之间的接合部逃跑的。我们进村后，发现有一家人哭得可怜。一个四十多岁的人说，死者是邓协臣的亲婶子。我问他怎么死的。他说，邓协臣为了收买手下人，把他婶子的大肥牛宰了改善伙食，他婶子不让宰，邓协臣就把他亲婶子给打死了。我们听了也很难过，对邓协臣这样六亲不认的土匪更加痛恨。

激战石杨庄

1946年8月21日拂晓，我独立七团通信员高明水传令集合。集合号一响，队伍很快到了县政府门前大街上。三个连都已到齐，由向导带路，尖兵在前开始出发。天快亮的时候，到了王庙镇的段集。张浩参谋长命令各班排到老乡家借宿。于是各班班长察看房子，分散住在群众家里。马团长指示要休息好，随时待命。

晚饭后，一轮月亮从云朵里升起照满大地。我们开完了班务会，躺在铺上进入了梦乡。凌晨两点，接上级命令马上集合。三个连到齐后，由向导带路直奔东南辛章（现王庙镇），之后又向石杨庄进发。我部刚到石杨庄后的小陈庄，村头的敌岗哨问干什么的？这时马立朝团长大声喊“冲啊！”一声令下，张浩参谋长和马团长带一连，杨参谋长和刘培章特派员带二连，杜金刚参谋长带三连，一拥而上。这时天还没亮，小陈庄的敌人（史广山匪团）还正在睡大觉，听见枪响，慌作一团，来到大街和我一、二、三连混合在了一起，敌我不分。同志们高喊：“缴枪不杀，优待俘虏！”在强大的政治攻势下，大部史广山匪团人员被俘，缴枪70多支，子弹不计其数。马团长又随即命令进攻石杨庄。因刚才战斗的枪声，李连祥匪团的下属在石杨庄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等我军攻到石杨庄附近时，敌人轻重机枪和步枪向我军扫射，使我军不能前进。

这时渤海军区二军分区肖峰司令员带着由40匹马组成的马队由东北而来，奔向石杨庄，刚来到距石杨庄二里路的小王庄，从村里冲出了敌人（小王团），把肖司令的马队冲散，渤海步兵后边赶到，两军杀在一起，渤海军作战勇猛，小王团人少，被打得七零八散，有的被俘缴枪，有的向南逃跑了。两支渤海部队合在一处，又向石杨庄进攻，并包围了石杨庄。

这时李连祥匪团的六辆汽车满载敌人向石杨庄来增援，战斗非常激烈，当时我被留在了后方小陈庄负责保障工作，我和连队炊事员及大队书记员姜海云商量，战斗打响很长时间，现在已有12点钟了，同志们还没吃饭，怎么办？决定在百姓家烙了80多斤饼，叫通讯员孙合顺、宋章田到前方联系，好让同志们回来吃饭。可他俩一去不见音讯，后来得知被敌人抓走了。这时的渤海军有七个伤员躺在门板上，抬到小陈庄放在大街上。当时渤海军有70来人保护后方。半个钟头后，渤海军70多人带着7个伤员退走。他们走后，后方仅剩下我和连队炊事员共有9个人。姜书记员说，八班长，怎么办？看来前方打得不好，我们只好决定随着渤海军的后面一块走。太阳下山的时候，一同到达禹城县的韩寨（回民村）。渤海部队驻扎在韩寨。我们也不知自己部队胜败如何，9个人一天也没吃东西，炊事员做出饭来，我们也吃不下去，心中非常难受。晚上，渤海军的一位首长对我们说，你平原县大队牺牲了一个参谋长。半个钟头后，又有人说，你们的人有一个排找不着下落。这时我们更惊慌和挂念。不知哪个参谋长牺牲了，也不知哪个排找不着下落。再说，我们独立七团的首长和同志们，也不知我们的下落。这时我们商量决定到夜晚回后方找部队。夜间，我们刚出大门，渤海军一位首长说，你们哪里去，我说找大部队去。他说，你们不能走，如果路上有危险怎么办，如果你们不跟我们来，那没关系，既然来了，就要把你们保护好。明天我派一个连把你们送到平原，这样你们又没危险，我对你们平原县大队也好交待。经他一说，我们只好如此。第二天早饭后，渤海军首长安排了两个排的兵力，将我九人送到平原西南的沙庄（回民村）。我们九人上午来到平原，和县政府的人员见面，说了此次战斗的情况。其实营首长早把情况报告了政府，只是我九人和一个排的情况不明，不知我们和渤海军去了后方。第二天，我九人找到了部队，得知原来是故城县大队一个排，在战场上下不来，也跟渤海军去了，今天上午就回来。让人悲痛的是杨参谋长壮烈牺牲。晚上开会讨论，排长赵国平说，故城大队一个排和后方你们九人回来，我们放了心，虽说我们也有牺牲，但胜利是属于我们的。这次战斗失去两个通信员，丢了两支马枪、两支匣枪，但俘虏了70多个敌人和一些枪支，后来得知这两个通信员被俘送往济南，后又被救回来。

邵家庙歼灭战

1946年10月，鲁西北地区大部解放，只有济南还没有解放，党领导地方干部搞起群运，揪斗了地主富农恶霸及坏分子。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打倒地主分田地，穷人当家作主人。当时有的地富反坏不法分子，流窜到济南一带，集结后他们组成还乡团偷偷潜回到我解放区，成群结伙夜聚明散、向农民要钱要粮，暗杀我解放区革命干部和领导群运的地方干部，严重扰乱了我解放区的群运和生产。

10月初，我县大队在恩县西北游击了7天，于10月6日下午回到平原城。同志们好像回到老家一样特别高兴，我班（二连八班）很快到了南门里房东朱长清的院里，朱长清热情地招待我们，给我们烧水让我们喝水洗脚，问长问短。我们白天跑了一天，同志们也有些累，晚饭后，都很快进入梦乡。当夜拂晓约4点钟，县政府门前响起一阵军号。三排长赵国平来到我八班说：“姜云三马上带队到县政府门前集合。”我说一声“集合啦！”同志们应声而起，这是我们在外游击多年的老习惯。我班很快到了集合地。各连到齐后，参谋长张浩说：“今天我们到谢家洼配合渤海军区某团清剿谢化武还乡团，二连在前，派四个尖兵为向导。此时马立朝团长在前，一拐一拐地带领同志们急行军，出了平原直奔谢家洼方向。去谢家洼村，邵家庙是必经之路。天将亮我部刚到邵家庙村附近，在邵家庙北围墙里边有人问，你们是干什么的。我尖兵答，你是干什么的。对方答我们是一队。马团长一听迅速指挥同志们将其包围，当时正赶上伪军队长领着士兵设岗，一连排长范有权勇猛地冲上去，把敌人小队长的匣枪缴了，打了两枪，又把岗上的枪缴了。村里的敌人听见枪声，感到莫名其妙，一轰而散，仓皇逃跑，我军攻进村里，一看敌人都向南逃跑，随后追赶，敌人已出村有百十米远，10多分钟后追上敌人。这时听不见枪声，只有同志们高声喊叫“缴枪不杀”。当时敌我不分，无法打枪，恐怕伤着自己人，敌人一看实在跑不了，乖乖地缴了枪，当了俘虏。有的不缴枪还把枪托摔折，对这样的敌人就送他上了西天。最可笑的是邵家庙东南角有一个大湾，里边水深一米多，敌人惊慌失措，向湾里跑，他们穿的衣服厚而且被水湿透，游也游不动，我军在湾南就象守株待兔，敌人游到湾南时就被拉上来当了俘虏。只有十几个敌人在拼命地向南跑，我军后边部队在打扫战场，前边部队也是拼命地追赶敌人，追到寨西李庄，敌人就消失了。连首长命令一定在这个村里把敌人找出来。这时马团长也赶到，命令挨家挨户搜查，坚决不能叫敌人跑掉。我带领全班到了东门里，向路北一看，有一个院落，大门在东南角上，在院的墙角有四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光着头长长的胡子，上穿小棉袄，下穿青色的棉裤，白袜子。我问：“你们四个是干什么的？”他们回答说是院里的道士，“你们的道帽和道衫呢？”他们说让四个年青人穿去了。这时我到了院东果然有四个青年人，很明显，这四个人正是敌人，我班的同志们大声问道，你四个是干什么的？他们说：“我是院里的道士。”我班的同志说：“说实话，坦白从宽，不然枪毙你。”其中有一个大胖子说：“说实话，我是李队长的人。”说完就缴了枪。这时连首长命令看房子烧水喝，我来到院里找锅，发现有血点滴向西南角的厕所，我想可能厕所里有敌人，我端大枪到厕所一看，果然有一个敌人在墙角下瘫作一团，吓得说不出话来。我说你的枪呢，他立即把枪缴给了我。

这时一连的炊事员在院里东屋南间向锅里添水，正准备点火发现北屋里有一个敌人藏着，手里拿着匣枪。炊事员急忙跑出去高声喊：“有敌人！”同志们听了当时就把东屋包围起来。二连二排的战士小李（河南人）手端枪，上边上着刺刀，进屋向敌人刺去，敌人开枪打伤了小李的右臂，小李急速退出屋门口。一连的一个同志枪上刺刀手抠扳机，闯进屋门，敌人又打枪伤在他的腰部。这时马团长说，战斗结束了又伤了两个同志，马上点火烧房。各连的同志在院南靠墙的柴垛上，拿了柴火点着，扔进东屋。眨眼之间，大火升起。二十分钟后马团长说，救火吧。同志们忙着救火。忽然敌人出现在西屋里，又是两枪。我急忙从西院的后墙爬上房顶，把三个手榴弹扔进西屋，轰隆三声巨响，屋里黑烟滚滚，敌人在屋里窝不住，手端匣枪，冲出门，来到院里，被包围的同志们开枪打死。此时一排长范有权急跑几步将敌人的匣枪拿在手中，这次战斗才结束。

吃早饭时，已是下午两点了，饭后马团长命令集合回平原，我们一路上说说笑笑唱着歌回到平原。队伍一进东关大街，顺街西行，同志们精神倍增，步伐整齐，口号响亮。我来到城门门口，看到在南墙上贴着布告，写的是邵家庙歼灭战大捷，俘敌60余人，打死打伤40多名，获机枪、步枪、匣枪90多支，子弹不计其数。原来是战斗将近结束时，团首长写喜讯报告了县政府，由县政府秘书用毛笔写了布告，四处张贴。平原的市民商户站在大街的两侧，人山人海，喜笑颜开，欢迎部队凯旋归来。

合围清剿青纱帐

1947年春天，平原县敌人的所有据点，都被我军攻破。县政府组织地方干部在各区、乡镇建立了农会联防队（民兵），发起了群运斗争。斗争中斗争了地主、富农、恶霸及坏分子。贫民们分了土地和粮食。5、6月份又经过复查，把漏网的地主富农重新细查了一遍。这时有的地主、土匪、恶霸为逃避打击，还来不及逃往济南的，只能逃到村外的漫漫青纱帐里，躲避三次复查运动。

为了不使坏分子落网，当时县政府命令地方干部，领着各村的民兵及青少年配合我部队到野外青纱帐里大围剿，军民有组织地拉开战线，搜索前进，距离是五步一人，尤其是在豆子地里，隔两步就不好发现。从6月23日早饭后到下午四五点钟结束。在这次铁臂合围大清剿中，搜出十多个地主和坏分子。回来后把抓住的地富反坏交给地方政府处理，最后只剩一个没交给政府，此人名叫傻物子。此人从小不干正事，偷鸡跳墙，杀人抢劫，后来参加门五、门六弟兄为首的伪军，曾在郝堂子村杀了一家人。这家人家有一个17岁的孩子，当时躲在水缸旁的花底下，才逃过一难，小孩名叫小秃。为了替全家报仇，参加了八路军，在我二连二排五班当战士。这次大围剿回来，小秃一看是杀害他一家的“傻物子”，举枪就打，这时团首长一把托住小秃的枪说不能打。小秃说，杀害我一家的仇人就在眼前，为什么不让我报仇。参谋长张浩说，你的仇一定要报，因为我们是军人，是部队，应当交给政府执行，我们把他犯下的罪恶向政府汇报后执行时，你再报仇。这时小秃两手抱着头，哇哇大哭。后来经过首长们的劝说，才停下来。

第四天上午，县政府在篦子张庄叫群众搭一个彩棚，召开军民大会，县委书记郑长林历数了傻物子所犯的罪行，宣布判处死刑，立即执行。这时一排的4个同志推着这个坏蛋到篦子张庄西南，小秃举枪就打，只一枪就结果了他的性命。

（李好斌，山东省平原县人，曾任地方武装部干部，广泛征集当地军事史料，任地方志.军事志主编；现任职于市发改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