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艺谋《悬崖之上》拍出久违新意，但也别把期待值放到“悬崖”上

作为近些年早已没落的谍战题材，电影《悬崖之上》能获得如此大的关注度，毫无疑问与导演张艺谋有着莫大的关系。

观众们都很好奇，“老谋子”为什么突然拍了部谍战片？以他一贯的鲜明影像风格，能不能拍得好谍战片？2021年了突然翻回头拍一个2012年电视剧《悬崖》的前传故事，还集结了张译、于和伟、秦海璐、朱亚文、倪大红、李乃文等这么多实力派演员，他们是会上演一出“群英会”，还是被导演的金字招牌吸引来，结果坑成一场“萝卜开会”？

屏气凝神、小心试探，不知大戏登台之后是惊是喜的微妙气氛在电影开映之前就已渐次渲染，不得不说实在是一种特别的体验。

而《悬崖之上》给我留下第一个深刻印象的，却不是导演张艺谋已臻化境的运镜和色彩艺术，也不是一落地便身陷险境的任务小队，而是雪，无处不在、漫天飞扬的大雪。

电影的故事背景被设置在上世纪三十年代的哈尔滨，又正值冬季，下雪其实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至轻至薄的雪花从故事开始到临近结束一刻不停地从天空中飘落而下，将一个“动”字体现得润物无声、不着痕迹，雪花落地之后又变成了彻底的“静”，此刻发生在观众眼前的搏命厮杀、尔虞我诈终究都会掩埋于历史烽烟，成为被遗忘的过去。

这一“动”一“静”的对比反差，在剧情设置上体现得更为精妙。在谍战剧风头无两的那些年，观众们已经看过太多主角开挂般的能力和谈笑中直教敌人樯橹灰飞烟灭的俗套，张艺谋导演突破性地没有使用多次反转的传统剧情模式，而是将整个剧情构筑成了一个“棋局”。

既然是“棋局”，自然就有棋手和“棋子”，棋手需要做的是把控全局和争取利益的最大化，也就意味着必要的时候“棋子”是可以被牺牲的，甚至到了万分迫不得已，棋手的位子也可以转移，原本的棋手也可以作为“棋子”投入局中。

因此，“棋局”中我方的张宪臣、王郁、楚良、小兰四人小组和敌方高斌、周乙、金志德等人的地位和作用时时都在发生变化，而在对弈的过程中，先后手的位置也在不断变化。敌我双方都在互相观望、揣测，试图逼迫对手出招来更快更早地占据先机。

就像火车上的那场精彩群戏，敌人想要用四人小组中落入圈套的两名成员“钓”出他们的同伴，他们的同伴明知周围敌人环伺，还要想办法传递有人叛变的消息。拥挤的火车上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生死攸关，要不要动，何时动，该怎么动，行差踏错都有可能导致前功尽弃，格外惊心动魄。

跟普通棋局绝然不同的是，《悬崖之上》中的“棋局”是“以人为棋”。在面对生死困局之时，需要活生生的人将自己当作“棋子”去牺牲，本来就已是很残酷的场面，而身为特工的他们虽然七尺之躯已许国，每个人也都有平凡人的一面，他们有家，有孩子，有恋人，有对于未来生活的期盼和眷恋。

相对于外在的敌我双方紧张刺激的缠斗和多条线索并行的算计和对抗，张艺谋导演将剧情的内在核心集中在了人性和情感之上。

这就对演员的表演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因为在《悬崖之上》这样出场人物众多且强情节、快节奏的谍战大片当中，留给单个角色内在情绪的发挥空间必然是极为有限的，而在我看来，张译、于和伟、秦海璐、朱亚文、倪大红等实力派演员都非常出色地承担起了深入刻画角色内心的任务。

不管是张译饰演的张宪臣被再三询问才怯怯地提出能不能帮忙寻找他失散的孩子，还是秦海璐饰演的王郁躲在卫生间无声地哭泣，还是倪大红饰演的高斌与于和伟饰演的周乙关于“到底谁是内鬼”的几度交锋，都情绪饱满且拿捏到位，让人看得十分过瘾。

该夸的地方都夸过了，本着实事求是的原则，自然也要谈谈个人心目中影片的不足之处。首先，为了凸显整体氛围的紧张和危机感，剧中角色几乎时刻“在刀尖上行走”，尽管已经尽力营造真实感，还是难免偶有“开挂式”破局的情节，比如张宪臣逃出牢房。

其次，在去书店寻找“密码本”的地方似乎有少量剧情缺失，没有交代乔装改扮之后的张宪臣到底是怎么被特务发现的。

最后，新任“谋女郎”刘浩存在片中的表现可以用“未来可期”形容，在她的年龄段给出了合格的表演，但官方年龄21岁的刘浩存和37岁的朱亚文饰演情侣，在人物关系上总有些违和感挥之不去。

总之，《悬崖之上》10分制评分的话我可以给到8-8.5分，作为张艺谋导演的第一部谍战大片，个人觉得不能说一战封神，不过确实是很值得一看的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