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憎恶我的,否定我的人,在我死后,会以另一种态度争先恐后地看我的电影”
——金基德
这是金基德最深沉的一部影片,繁衍,尊严,都包裹着这部影片
但它没有太多的暴力,没有太大的尺度,也没有过多的禁忌话题..
这是属于韩国的民族之殇,是朝鲜战争后,留下2.85万美国士兵保卫韩国的,韩国的真实写照,
这是美国大兵与韩国百姓的故事。
——《收件人不详》
1970年,朝鲜战争结束第17年,偏远村庄。
战争便是这样,无论它是否正义,最终受到伤害与牺牲的总是群众。
在那个伤痕的年代,多数居民被战后的虚无,迷茫,绝望所笼罩,出路难寻。
悲剧的故事也发生与这面星旗下...
尚武,是这座偏远山村里的一员。
他卷曲的头发和黝黑的皮肤,都在象征着他的爸爸是一个美国黑人大兵。
在这个美军驻地的偏远山村里,尚武被视为杂交的异类——
他可以被随意嘲笑,随意嘲弄,被关在狗笼子里,歧视之下他的性格也越来越发暴虐。
母亲是首贷驻军的弃妇,在的狭小的房车里,唯一醒目的是却是那张破旧的全家福。
她不断的写信,希望她的“丈夫”能够带着她远离韩国,去到美国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不甘被命运摆布的尚武母亲,每天都往美国写信,希望“丈夫”能接他去美国。
可是她连父亲的名字都不曾得知,住在哪里也只是大概的地址。
这封信又怎能寄的出去呢?每次不过是邮局“收件人不详”的退件的罢了。
那天,邮局的邮递员,又把她那封“收件人不详”的信件退了回来。
母亲接下,转身去到房车里,又把新的信件给那个伤害过她的男人寄去。
寄完信后,母亲跑到商店去买鱿鱼罐头,
她用着蹩脚的英语问着商店老板娘价钱,老板娘心里有些不快:
“这里是韩国,你说韩文啊”
“可是,我是要去美国的人啊”
母亲的优越感激怒了老板娘,两人一言不合便厮打了起来。
路过的尚武看到这一切,他走上前去,暴力的将母亲带走。
他其实也是个无辜的人,要为上一代的人的情感纠葛,牺牲自己的尊严乃至人生,他无力面对众人的讥笑,便把怒火发到了母亲身上。
他把母亲强行带到居住的房住内,对母亲大打出手。
呵斥母亲,不要再干“写信”这种愚蠢的事情了。
生活还在继续,科技还在进步,可它没有彻底改变人们的生活。
时间滴答答的流淌着...
尚武内心越发的屈辱与扭曲,他便越发的暴虐,越加对母亲拳脚相交。
内心扭曲与自卑用以张扬的暴力掩饰...
那天妈妈又在菜棚外与别人吵了起来,而尚武却强行掳走自己的母亲——
他先是对母亲扇了几耳光,随后又拿出刀,要割掉母亲乳房,那里纹着"父亲”的名字。
所幸,这一切被旁人所阻止。
爱慕母亲的狗贩子知道后,找到尚武,对他大打出手,直言他的不孝——
狗贩子修理了尚武后,回到房车中,安抚尚武的母亲。
可是她却说:谁让你打我的儿子,你快滚。
狗贩子一头雾水,不解地离开,他不知道,她到底要他怎么做。
他们曾在自己的世界里拼命地挣扎,可希望和光亮却从未到来。
路上,尚武偷袭了狗贩。
身份置换,这次他把装到了狗笼子里,他吊死了狗贩子。
回到家中后,他连忙向母亲道歉,可却拿出了刀,还是割刀切肤。
母亲一句话没说,尽显悲情。
彻底的绝望中,尚武驾驶着摩托车,高速行驶在乡间的田野。
刹车失灵,他一头栽进了田间的水泥地中,死去。
对尚武来说,或许只有这样惨烈却又沉默的诀别,才能结束人生的痛苦。
母亲找到他的时候,天空早已经飘起了大雪。
她无法把拖拽出来,于是用仪式般的大火,火葬了尚武。
绝望中的母亲也用一把大火带走了自己。
(我之前一直都没有看清,母亲在车内啃着什么,后来最后一个镜头给的是头颅,我才知道原来母亲啃的正是自己儿子...)
母爱,伟大但又说不清楚...
“我一直相信可以用语言表达的亲历的伤痛,跟痛彻心扉无法言说的那种痛相比,程度要相对轻巧得多,那些真正承受痛苦的人,他们会选择默默结束生命,或者悄无声息地麻木存活。”
恩洛同尚武一样,他们同样生活在这偏远的村落上。
他两都是悲剧的小人物,可命运却从未让她们有过正式的交集。
年少时,恩诺被哥哥制作的带有“USA”的手枪,弄瞎了一只眼睛。
年长时,恩洛用下垂的发际遮住自己眼睛的缺陷,但也不能磨平心中的伤痕与自卑。
被顽皮的小孩捉弄,被村里的成年人调戏,被二鬼子欺负...
恩洛自我封闭起来,所幸她还有个关心他自己的昌华。
昌华的父亲是当初的“勋功老兵”,父亲平日里以伤着的一条腿为荣,
但昌华性格没那么固执也没那么传统,他是个崇尚自由爱画画的青年,他喜欢恩洛,或许也正是因为喜欢恩洛,他窥视着她...可没办法救她。
就像是他喜欢的射箭的父亲,却从来不敢把箭对准驻军军人的枪口一样,他没办法保护他。
一个美国大兵的出现,大兵可以庇护这个女孩,他可以治好她的眼睛。
可世界上又岂能有天上掉馅饼的时候,大兵又怎么可能是天使,治好眼睛的代价是需要她的贞操。
她给了他,她以为这是利益交换,但也是爱情。
可是那位美国大兵却带着她嗑药,带她纸醉金迷,带她跳舞...
当然他也可以随时扇恩洛巴掌,用暴力对她拳脚相加...
恩洛哥哥发现了这一切,他瞧不起妹妹,可是却需要从妹妹那里拿着美刀...
像哥哥这样的二鬼子实在是太多了,他们一边自视清高,一边却又依附着权力欺负他人...
这是金基德眼中的韩国,人们无法独立支撑自己,美国大兵是外来的强势势力。
那些靠前权力接近权力的人,在他的同族人面前成为了权力的代理人并把同样积压的情绪,发泄到了自己的同族人身上。
在这片土地上,充满着不对等不安稳的情绪...
过去的二十年,村庄的人把美军视为救世主,可是现实的写照面前,他们变成了“妇女杀手”和“强权”的代名词,遗留下的更多是矛盾。
那个美国大兵也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越发的孤独越发的暴虐,恩洛也越发的清醒与怀疑。
他愤怒,他问她:你是不是因为我治好了你的眼镜,你就要离开我。对,你们总是这样,忘了曾经我们怎样帮助过你们了吗?
他要拿刀在恩洛的肤上刻字,仅仅是因为“让她不要忘了她”——
恩洛的极力反抗,但是反抗却是如此的无力。
他最初接近美国大兵,似乎像是一场预谋好的计划,或许她只是想治好自己的眼睛,不再受到嘲讽
可是当事情往另一个方向发展的时候,她迷茫了,她绝望了,但她也醒悟了。
她用刀刺瞎了自己的眼睛。
昌华是故事的尚武和恩洛故事的旁观者,
可是他也和他们一样,无法走出自己打的精神困境,在自卑与孤独里挣扎着。
当他看到恩洛被大兵占有,尚武死去之后,他的心理防线也终于崩溃。他拿着箭,射向了曾经欺负他的二鬼子,吞下了铁丝入狱,试图勒死那个依附权力的二鬼子。
只是,在沉默中聚集的爆发反抗,又岂是那么的容易。战争的奴性,早已深入的骨髓。现实却是,依附权力的活了下来,而昌华也因杀人锒铛入狱...
残缺的历史,现实的困境,他们都无法找到自己独立的人格,但历史与命运就这样狠狠的烙在他们的血液中,困在上升的真空中。
曾经以为随着时间的退役,这些战争奴性,战争带来的伤痛也会随之远去...
可是伤痛真的会远去吗?
故事的最后,一群演习的美国士兵在田野里匍匐前面,其中一个大兵见到了一封信,便拿下来读
他读着那封来自美国寄来的信,信件的开头是“尚武妈妈”....
只是讽刺的是,这份信是叫Clinton的然寄来的,而遗弃尚武母亲的大兵叫“Michael”
或许这个叫Clinton也曾这里留有妻子,只是他也忘了自己曾经占有过那个女人的名字,也忘了他们的生活。
尚武与恩洛的故事也曾频繁发生在其他地上。
金基德的《收件人不详》是那股浪潮的清流,他肩负起了民族共同记忆的重任。
用这样的一部电影毫无回避地触及了战争时期遗留问题,以及战争给人们带来的伤痛。
但是如今的人们,似乎遗忘了这个年代,这个被人所忽视的角落。
许多韩国电影也在这段记忆上,开始变得暧昧变得势力,变成权力的附庸。
在殖民主义文化与武力压迫等多重影响下,有些生下来便是个“畸形儿”——
丧失主权后的,不明的民族身份主体,模糊的文化认同
莫比乌斯环的轮回,似乎从未离开。
页面更新:2024-0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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