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守与改变

文 | 一片叶子

周日下午我在河边散步，夏阳炎炎中顶日酷晒，走了没有多远就疲惫倦怠，于是拐进茶店讨杯水喝。

这两年疫情恐慌，经济萧条,国际贸易结构改变，昂贵的店租，贷款风险加剧，像茶叶店这类并非生活刚需的生意冷清不少，加之近几年各类网店如雨后春笋，各类实体经济疯狂过后如今苟延残喘，许多年前正风声水起的实体大老板们更是受挫严重，寸步难行，无奈焦头烂额，每日里如履薄冰。

饮茶间邻店年轻老板过来聊天，言语间多有无奈与愁烦，他们谈论到茶品的质量和随大流以次充好的窍道，面临生存挑战与良心的拷问是其次，资金链的不衔接更令他苦不堪言，每日每夜辗转反侧，不知路在何方，甚至希望人生重新洗牌。

这番谈话让我想起了高尔斯华绥的短篇小说《品质》，讲的是英国工业时代一家老牌制鞋店生意惨淡日渐倒闭的故事。哥斯拉兄弟在伦敦西区经营着一家制鞋店，是主要为宫廷高贵人士定做靴子，兄弟俩始终如一热爱做鞋事业，精细程度非同一般。光看做鞋的前期准备都让人折服，如果你是需要做靴子的，去鞋店里，他就让你坐下，脱下你的鞋袜，然后让你的脚搁在一张纸上，细心的用铅笔在外沿挠了两三次，然后用有力的手指来回的摸你的脚趾，要摸出你要求的内容。可见做靴子的谨慎程度，他们还不允许自己出错，不允许别人穿上他们做的鞋子有一丁点儿难受。哥斯拉兄弟完全是将做鞋子当成事业去做，甚至当成生命去爱，把手艺追求到完美与极致，但是随着英国工业革命的到来制鞋厂的出现，他们的生意一年年地清淡下去。最后那位盘下他店铺的年轻人是这样形容哥斯拉兄弟的：“他从早到晚坐在那里做靴子，一直做到最后的时刻。你知道，我往往在旁边看着他。他从不让自己有吃饭的时间；店里从来不存一个便士。所有的钱都用在房租和皮革上了。他怎么能活得这么久，我也莫名其妙。他经常断炊，他是个怪人，但是他做了顶好的靴子。”手工业者的生存危机在这段话中体现得淋漓尽致，这便成了另一种极端，或许他们会忘却做生意本身的目的、人活着的根本，更会忘了与时俱进，一直到最后生活窘迫到没有饭吃，他们仍专注自己所挚爱的事业，他们明明知道自己的时代要过去了，他们很抵触大公司的鞋厂，就像哥斯拉弟弟说的“那些大鞋厂，他们垄断了这一切，他们是通过广告，而不是通过工作得到的，我们热爱我们的靴子，他们却从我们手中夺走了。”哥斯拉兄弟只有抱怨，没有去改变，也许是固化了人生模式，改变对他们来说几乎就是灭亡。但是现实生活中，埋怨不公平没有意义，只有强者才能想着去解决问题。

退一步讲，单就从事业的挚爱程度来讲，哥斯拉兄弟算是完美的了，假如格斯拉活在崇尚手工打造的今天，可以想见他将是追求个性和时尚的人们追逐的对象。他的那些做工精美、质量上乘的靴子定会受到高档消费者的青睐。从某种意义上说，是特殊的历史背景造成了格斯拉的悲剧。时代再发展，他们也不会改变了，但新的事物来到并不提前和人打招呼的，社会在前进，不跟着改变很可能被淘汰。

由此想到我们这些已步入中年的70后，相当一大部分属于被淘汰的人，我们跟不上现在的形势和潮流，几十年的思维认知扭转不过来，不会思考改变，在这个世界似乎滞后了十年有余，但是社会进步拒绝固步自封，中年以后现状是身体和精力都在走下坡路，总是抓不住青春的尾巴，很长一段时期断档在迷茫之中，似乎人生都静止在这里了。

但不放弃仍有希望，人一生的成败在乎当时的机会，明智者会看到，疫情带来影响，更带来了改变，传统品牌、商家的“线上化”意识在疫情中觉醒，“线上营销”一直稳居鳌头，得势者得天下，所以经济波动、行业变革之际，一些先锋精英在闯荡中的拥有了眼见和魄力，稳住了脚跟，正所谓“乱世出英雄”。现今也正是创业者整理思路，重新上路之时，所以在不否定执着的同时，更应该学会顺势而为，我们有青年人身上没有的稳重成熟，以及丰富的人生经验，持守住生意人固有的商业道德守则，但同时也要改变，不学鲁迅笔下的傻子，应该打破窗户，让阳光进来，于寻寻觅觅中打开一条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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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一片叶子。事如春梦了无痕，逝去的时光，若不以笔墨记下来，便了无踪影，未免辜负苍天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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