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 河

——河南地矿局地矿一院野外分队记忆之七

文 | 宋宏建

感谢作者提供本图

碧水如带，倒映苍山蓝天共色，缓处尺余见底，细石游鱼历历在目；急处湍流甚箭，珍珠翡翠而歌——伊河美景，足以引人神往，然于初冬凛冽肃杀的河流之中困上两个时辰，你还会静下心来，仔细欣赏眼前的美景吗？

到河南地调一队嵩县的庙岭金矿调研，因要三过伊河，矿上便派了队上驾驶技术过硬的车队队长——张建中开一辆号称“大屁股”的吉普车相送。结果是前两次过河都非常顺利，最后一次却水深流急，但远处搭有简易的独木桥。头天我们过去时，见有卡车停在水里，就是步行过桥，一边赏景一边翻山走进矿区，故车到河边时我心里就想：其实倒不如步行过桥，万一搭在河心咋办？可话到嘴边，又觉得车已两次涉河，说霉气话好像对司机不信任。也就张了张口，把话深深咽进肚里。

果然不出所料，因水急石滑，车至河心便陷入坑洼处，任你吼吼狂叫，死活硬是开不出来。折腾半个小时后，只好将车熄火待救。司机环顾一下四野，深叹一声“只有叫近处矿上来个车拉了”。说着，他已脱下裤子举在头顶，跳进冰凉刺骨的河水，一步一趔趄地，向着宽约300米左右的河岸蹚水过去。望着他那渐渐离去的背影，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苍凉悲壮之感，霎时袭上我的心头。

车困河心，与队宣教科同行的小张谈起过河前的想法，他也无不遗憾地感叹：“刚才我也想说下去过桥，可怕你们嫌乌鸦嘴不吉利，就忍着没吭。这下好啦，沉住气欣赏大自然的美景吧！”我无奈地笑笑，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河水哗哗从车里流过，鞋子与裤腿慢慢湿透，脚泡在水里阵阵麻木。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全身渐渐被寒气逼得发抖，然而想到司机义无反顾冲进急流的情景，又感到在这荒无人烟的地角儿，自己实在像个掉进冰窖里的羔羊，那样渺小、无力和可怜。为了取暖，我与小张紧紧挤在一起。在我冻得即将失去知觉之际，忽然感到内急，才想起早上喝了一碗稀饭，至此已四个钟头没有撒尿。问及小张，他也有尿意，于是就推开下游车门方便，可一眼望去，对岸正有几个妇女洗衣，忙又缩回。不过这次小张接受了教训，不管三七二十一，闭上眼睛只管打开了水龙头，完事后又深有体会地说：“困难像弹簧，你弱它就强。活人不能让尿憋死，凡事不进则退，我不能再像过河时要面子了。”话虽如此，被称为“秀才”的我，终因撕不开脸面而一直憋着，纵然感觉小腹生疼，倒也抵销了初冬季节许多的“饥寒交迫”。

净等三个钟头后，司机才带着浅河金矿的一辆铲车隆隆驶来。到达河边，又见司机脱掉裤子，趟着没膝的河水，吃力地把钢丝绳挂在两车中间，然后大喊一声，九吨重的铲车吼吼叫着，十分轻松地把小车拉上了河岸。

在寒峭的河水中，仿佛磨砺了三个世纪又回到阳光世界的我，在领悟着“只有人类活动（比如司机的形象）才有真正的美景”之真谛的同时，又深深地感悟到：凡是有益的事情，想到了该说就说，能做就做。如果因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虚荣或假斯文，实在是害人匪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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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宋宏建 河南地矿局文学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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