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精神病岁月（2）

迷迷糊糊了一宿，我也不知道睡着了没有，不知道时辰，只听见在聊天的声音，当时以为他们讨论的是我如何如何来到这里，该怎么处置我，越听越害怕。

坐着哭累了躺下来，浸湿了眼眶，躺下来又不敢入睡，席卷而来的无助，孤独，又坐起来蜷缩着看暗摸摸的天花板。除了那两个监控的红点，黑暗中的我不敢轻易下床走动，仿佛置身于牢笼般。平时天天洗澡的在这个不知多少人躺过的病床上觉得很痒很痒。

在寂静的黑暗里听得见自己心跳声砰通砰通，伴着小花的呼噜声，翻来覆去的不知道多久，夜里憋了好久的膀胱实在是没办法了，踉踉仓仓敲打着铁门，喊护士开厕所门，而后又是钥匙的转动声再次锁上了，听她说了句“赶紧休息”。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有牙杯碰撞的声音，有吵闹声，有人在喊起床的声音，然后就是走动声。不知外面是什么样子的结构，是有走廊的楼梯可以唠嗑吗？还是有椅子可以坐着？当时的脑子已经迷糊到还以为像电影里的那样可以听着他们的脚步，这样可以找到类似密室逃脱的关键，从而逃离这个地方。

听见护士开门的声音，我在床上睁眼一脸茫然的看着，只觉得酸胀的眼睛还感受不到天喂亮的白光，护士喊着起床了。小花懒懒起身披着她的粉色棉衣，好像赶集一样快速拿着漱口杯出去没一会儿就进来了，然后坐在自己的床位上垫着枕头对着空气发呆。看着她这一顿操作，我不知该做什么，就这样等着，等着，仿佛接受末日的审判般。

护士端着两碗白粥进来，里面放了点萝卜干跟花生，失眠的夜跟饿过头的胃也没有力气去嫌弃伙食了。“我还没刷牙洗脸”，“早上你没刷吗？”“没，我不知道在哪里刷牙洗脸，而且我也没有牙刷毛巾”，“那你明天要早点起来排队刷牙，日用品等下拿给你，就在外面转角很多人刷牙的地方”，“哦。”

看着护士拿着属于我的日用品进来，一条毛巾，一个口杯，一包纸巾，两条内裤，两双袜子，除了内裤，其他都用马克笔一一写上我的名字。“没有牙刷？”“牙刷统一管理，刷牙的时候排队拿，然后这个杯子是喝水的也是刷牙杯，你要自己保管好。”“？”此时得我还没意识到写了自己名字的口杯在后面的日子里居然可以丢好几次，甚至包括袜子，内裤。

终于有口杯可以喝水了，只能叫外面的病人帮忙从小门缝递给我，好像可怜的乞求着。“你长的挺漂亮的啊”，看着门外满脸皱纹跟一头白发的阿姨时不时的往里瞅着，“你怎么进来的？”“我妈送进来的。”“……”像极了动物园里的猴子被人来来回回的打量。

午饭的时候，看着小花很自如的走到外面去，然后拿着一次性碗装着的炖汤飘香四溢，在一旁大快朵颐起来。而习惯饭前喝汤的我在无奈没有汤的情况下干咽了两天。

后面才了解到，如果家里人有每个月另外加餐500元，才有炖汤喝或者荤菜吃，没有的话就是大锅汤。大锅汤是等饭吃完后差不多了才推出来，原来吃的比较慢的我头两天喝不到汤。

因为护士分饭的顺序不一样，前面分到的人就吃的比较快，后面就得慢慢等，经常是我刚开始吃到饭就已经有人在排队等汤了。后面我也开始吃得快起来，医院里的饭菜寡淡到挑了点吃就没有什么食欲了倒掉。至于喝汤这就得看排队的运气，如果派汤的人刚好一勺打到肉丝一点点的就感觉是当天最高兴的事情了。

晚上吃了护士给的药，咬碎了好像是无声的反抗，随后就着水咽下去，护士拿着手电筒叫我张嘴，仔细瞧我牙缝里的药叫我舔下去才罢休。终于头疼跟疲惫的身体让我昏昏沉沉的的睡去，只知道四肢无力，粘稠的病服贴在身上，不想反抗，没有吼叫，没有洗漱，和着衣都能闻到身上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