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里的那把火

今年的这里还没有下雪。

小时候，母亲就经常对我说：“人啊，真是奇怪。夏天的时候想着早点过冬天，冬天的时候又盼望夏天早点到来。”可不就是这样？在那个电线杆还没有架起来的年代，热天和冷天都不好过。

拿冬天来说吧，华北的农村冬季特别寒冷。我们这边没有烧炕的习俗，一旦到了冬季，天寒地冻，如果没有活儿要干的时候，待在屋子里仍旧有些冷。那时候，农村还烧着煤炉。煤炉根据使用煤炭及其制品的不同而分为普通煤炉、煤球炉、煤饼炉和蜂窝煤炉。普通煤炉直接以煤块作为燃料，煤球炉燃烧用煤末做成的煤球，煤饼是用煤做成饼状，上有小洞，蜂窝煤炉的构造因使用蜂窝煤而与普通煤炉稍有不同，前面的小门可以开关以便煤火保持不熄灭。我们老家普遍使用的蜂窝煤炉。

煤炉除了可以做饭，还是传统的取暖器。一般家用的炉子可放二三只叠起来的蜂窝煤。使用前要先生炉子，就是用树枝、碎木料等易燃物将一只蜂窝煤引燃，就可使用了。到一只蜂窝煤烧得很旺时再叠加一只新的煤，加新煤时要注意将上下两只蜂窝煤的孔对齐，以利通气。到下面一只蜂窝煤差不多烧完时，将二只煤一起拿出来（这时上下二只已粘连在一起）将下面一只拿掉，上面一只放回炉内，再加一只新的蜂窝煤，使炉内保持有二只蜂窝煤，就可持续不断地用下去了。

小时候，一家人住在相互连接的屋子里。屋子很大，靠近正门的是客厅，然后围着客厅的是几间卧室。冬天的时候，煤炉几乎是整天都放在客厅里的。煤球燃烧产生的热气既煮熟了饭菜，也温暖了整个屋子。由于总是在屋子里做饭，难免地面上会有水。冬天的时候，水蒸发的很慢，慢慢的地上开始积水。这时，把燃烧过的煤球捣碎成的炉渣铺在水上，用不了多久水就干了。

晚上的时候，一家人围在炉边吃饭，看着电视，是非常惬意的事情。先用烧旺的火把稀饭烧好，然后把切好的萝卜、白菜、辣椒、猪肉片倒进锅里，放好调料，熬煮得差不多的时候，再放上粉丝，一家人便围成一圈，直接拿着筷子吃起了“火锅”。煤炉烧得屋里格外温暖，炉火映在脸上，隐隐有些发烫，锅里的菜汤也翻滚了起来。吃完了，母亲把锅碗瓢盆刷洗干净，换好煤球，全家人也赶紧早早地钻进被窝，结束了寒冷的一天。

那时候，家里养了一只小猫。猫身上的毛短，到了冬天很怕冷。白天的时候，总是喜欢用身子堵着煤炉的风口，一动不动地趴着。直到母亲做饭的时候，用脚挪了几次才把它挪走。到了晚上，我们躺在床上的时候，它也跟着过来。有时候看着它冷得发抖，就让它钻进被窝，没想到它竟钻习惯了，怎么赶也赶不走了。记得有一天晚上，它跑出去半夜才回来。由于屋子的门关上了，它进不来，躲在家里的土灶台下面取暖。晚上刚做完饭，没有燃烧完全的草木灰的火星把它烧成了斑秃，真是又好笑也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