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上校，还是太监？让你看尽“人生海海”里的嘴脸

有一个词叫“人生海海”，相信大家一定听过，这是闽南方言，意为“人生像大海一样变幻不定、起落浮沉，但总还是要好好地活下去。”

现如今，“人生海海”这个词很火，已经成为了流行语。不禁想问，为什么这么一句方言能成了流行语呢？

答案是：因为《人生海海》。

《人生海海》是2019年很火的一本书，是大名鼎鼎的当代著名小说家麦家继《解密》、《暗算》、《风声》、《风语》等鼎立之作后的又一部力作。通过一个孩子的视角，讲述了一个浑身是谜的“上校”的离奇故事。接下来，就让它带着我们泛舟这生命的波涛之中，去看看这世态炎凉，去找找人生的方向。

束缚，“乌合之众”的力量

在江南一个叫双家村的农村，有一个叫“上校”的怪人，也有人叫他“太监”，在他的身上充满了疑问，被村里人公认是最怪的人？大家都好奇他的经历，都想揭开藏在他身上的秘密。

上校，和“我”的父亲同年同月生，打小就一起玩，一起学木工，一个锅里吃饭，一张床上睡觉，按爷爷讲的，“一支烟都要掐断，分头吃”，关系好得比亲兄弟还要亲。

十七岁那年，上校当了国民党的兵，从此，两个人天各一方。

听爷爷说，上校当兵的第四年，返乡给他爹奔丧，那时他已经是营长了，很是神气。

在上校办完丧事归队的前一晚，村里的老保长在家里悄悄设筵给他饯行。结果，就是那晚，老保长的姘头和上校勾搭在了一起，被老保长抓了个现行，但老保长惹不起上校，只能吃个哑巴亏，装做没事。

爷爷又说，就是这年冬天，全村人都听说上校被阉，成了太监。但谁也说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成了一个谜。

爷爷还说，上校最后是被解放军镇压回来的。

为啥说上校奇怪呢？

第一个，他当过国民党，理所当然是反革命分子，是政府打倒的人，革命群众要斗争的对象。但群众一边斗争他，一边又巴结讨好他，谁家有事，村里有什么乱子，都要找他商量，即使是口口声声讨厌他的爷爷，也不例外。

第二个，他从前睡过老保长的姘头，照理说是死对头，可老保长对他好得不得了，刚回村的时候，包括父亲在内的人躲都躲不及，只有他一个人开口“侄子”，闭口“侄子”地叫他。

第三个，村里人都说他是个太监，但到底是不是，没有人能说清楚，也没有人敢肯定。

第四个，他向来什么活都不干，天天就是在家里看报纸，嗑瓜子，可日子过得比谁家都好。

第五个，他养着两只猫，比别人家养孩子都要上心，宝贝得不得了。

就是这些个谜一样的问题，让全村人惦记着，大家好奇他的身世，猜想他的经历，但最关心的是“他到底是不是太监？”

于是，他遣返回村，有的说是因为他手术失败，误害死了一个师长，有的说是因为他调戏妇女被人告倒了，有的说是因为他的大首长出事，他是被连累的。至于他是不是太监，更是说不出个究竟。可上校看着倒是一副坦然的样子，每天照样过着他的时光。

但铺天盖地的风言风语，“太监”这听得见、听不见的侮辱，还有有形的、无形的攻击，裹挟着逼人的凛冽，每天包围着这位上校，试图把他撕碎来看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大家才能踏踏实实地过自己的日子。

上校就在这个表面似乎风平浪静的大海中独架自己的一叶扁舟，看似悠然地，在负重中激荡着。

挣扎，隐忍无声的爆发

上校就在这样的生活夹缝中过着“悠闲”的日子，时间来到了1967年，席卷全国的运动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当然也不能落下他这个村子。

以小瞎子为首的村里的红卫兵，在联总的领导下，也很快就拉开了武斗的帷幕，目标就是四类分子。当然，他们怎么可能放过这位上校，怎么可能放过这难得的揭秘机会，个个垂涎欲滴，把上校当作了压轴大戏，当成了最后的“大餐”。

上校虽然先知先觉，先躲了起来，但作为红卫兵分队长的小瞎子是摸准了他的软肋的，他给进驻村里的大队长——胡司令献计，他们抓走了上校的两只猫，还通过广播让上校知道。果然，这猫是上校的命根子，上校自己乖乖地回来了，红卫兵很轻松地抓住了这条让他们垂涎三尺的“大鱼”。

接下来，一出大戏正式上演了。

胡司令、小瞎子开始在上校身上发起了进攻。

但任凭胡司令在批斗会上怎么连哄带骗，也没有人附和他，却也没人敢反驳他，就连父亲也没敢吭气，倒是老保长上台给上校说了一席好话，这始料不及的情况让这位胡司令好没面子，草草收场。

气急败坏的这帮家伙，一看文的不行，他们的丑恶嘴脸再也掩藏不住了，用武力。但尽管胡司令打的气喘吁吁，上校却一声不吭，他在抽搐，在呲牙，在咧嘴，在流血，但就是不叫，不哼，不啊，不呻，不吟，死也不吱声。

这是上校的无声反抗，他在忍，在忍。

胡司令没有突破上校的防线，匆匆离开了。小瞎子以为是自己的机会到了，他急着想撬开上校的嘴，想立刻就知道上校身上所有的秘密。

小瞎子和他手下的几个红卫兵连夜审问上校，想用计揭开他的神秘底牌。

但第二天早晨，老保长第一个发现审问上校的小瞎子被人动了刀子，舌头被割，成了哑巴了，手筋被挑断，十个手指像鸡爪子一样合不拢，弯不起，报废了，完蛋了!

在那个夜黑风高的夜晚，小瞎子到底对上校做了什么？他竟然选择了下此狠手，又是一个谜。

西方有句谚语：好奇心害死猫。

小瞎子是不是就是这只好奇的猫呢？

解脱，无处可逃的选择

“不是在沉默中爆发，就是在沉默中灭亡。”上校爆发了，但小瞎子并没有灭亡。

后来有人说上校是“鸡奸犯”，小瞎子就是因为看到了上校肚皮上的纹身才被上校给废了。

“原来上校是个大骗子，他根本不是什么可笑的太监，而是可恶的鸡奸犯！”这如晴天霹雳般的传言很快让全村人犹如打了鸡血一般，亢奋起来！

越脏越恶的事情，人们越愿意传播。这可能就是人性吧！

这传言让爷爷坐卧不安起来，因为父亲和上校非同一般的关系，这传言无疑在直接告诉别人，父亲也是鸡奸犯。这是爷爷绝对不能接受的，他承担不了这个污名，他必须要证明这个清白。

后来，从老保长的嘴里“我们”知道了上校的经历和他的秘密。他先是从军成为了国民党的上校，后又成为了军医，后来为了获得鬼子的情报，不惜献身于一个特别的日本女特务，而且忍辱被这个女特务在肚皮上纹上了失去尊严的纹身，这也成了他一生的伤痛，这是直刺心灵、无法愈合的伤痛。

后来，逃亡的上校突然被公安抓了，而且还在村里贴了告示，内容就是告诉大家，上校不是鸡奸犯，而是一个大汉奸。

上校的被抓正是爷爷所为，他为了所谓的面子和清白，举报了上校。而爷爷举报的隐私最终还是“纸里包不住火”，从喝醉酒的公安嘴里给漏了出来，这下村里所有人都知道了，“我们”全家人从此成了村里人恨之入骨的畜生、恶棍，每天活在别人的唾弃和鄙视中，几乎无容身之处。而且父亲因为这，也与爷爷彻底断绝了父子关系，爷爷在这洗涮不掉的耻辱与悔恨中，再也没有勇气活下去，他选择了上吊。而“我”也承受不了“出卖”的压力，选择了漂泊，踏上了逃亡之路。

后来“我”从国外回来，听父亲报丧式地告诉“我”，母亲死了，二哥得白血病死了，二嫂在婚后第三年喝农药也死了，大哥走了也再没回来。

一个家，好像经历了一场战斗，全军覆没。这是报应吗？“我”无法回答。

上校怎么样了呢？

上校被抓公审时，小瞎子在他爹瞎佬的带领下，和好奇的村民冲上前台要扒上校的裤子，终于有机会揭开困扰他们无数个日日夜夜的谜底了，他们怎么可能不兴奋呢？怎么可能按捺住内心如火的冲动呢？公安也很是配合，不劝阻反而鼓励这些兴奋的群众，上校用尽了最后的一点能量来反抗，这却是天大的能量，他跳到人群中横冲直撞，连打带叫。他，疯了！

上校疯了，因为他无处可逃，没有了尊严，还不如忘记一切，他只留下七八岁孩子的智力，那里应该只有快乐吧。

半年后，他被一个姓林的女战友接走了，后来还嫁给了他。在上校最后的日子里，这位林阿姨一直照顾他，并按她蓄谋已久的安排，在上校去世的当天，她陪上校一起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在她陪伴上校的日子里，她学会了纹身，把压垮上校的最后一颗稻草——那个纹身，变成了一幅画，化解了他一生的耻辱，虽然他已并不懂得，但让所有曾好奇的人感到羞愧。

人生就是这样，做了什么就得到什么，善始者方能善终。

“人生海海，山山而川，不过尔尔。”人生像大海一样，总是起起落落，走过平湖烟雨，跨过岁月山河，最终发现也不过如此。

麦家解读自己这部小说时曾说：“既然每个人都跑不掉逃不开，那不如去爱上生活。”

人生海海，该往哪儿走？

生旦净末丑，谁是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