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随笔」家有“和氏壁”

「散文随笔」家有“和氏壁”

  撰文/秋虫啾啾·重庆开州

  编辑/渝夫·河北石家庄

  【渝言不止】

  在普通百姓眼里,“和氏壁”不仅仅单指国宝,还是一切珍贵物品的代称。譬如,在秋虫老师的儿时记忆里,“和氏壁”是父母从牙缝里挤出钱购买的缝纫机,是大哥偷摸到邻县打黑工挣钱买回的收音机。当然还有更珍贵的,比如父慈母爱,比如手足情深,还有深藏于民国抒情歌曲《清流》中对母亲深深的思念,包括家庭成员一般的家狗黄二,都是作者心目中最为珍贵的“和氏壁”。

「散文随笔」家有“和氏壁”

  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父母地主成分,在学校教书,尽管家庭成份是差点,但生活水平确实比广大贫下中农要好些。每个月,父亲提一两斤肉,炖水萝卜,放几枚干海椒,一钵美味儿上桌,大家吃得呼呼有声、风生水起,油水儿一滋润,脸上发烫发热,出得门来,日光晃眼。

  而村中人,常到我家借一勺子盐,说是借,其实是有去无回。父亲常告诉我们要知足,因为你们没有比人体面的任何道理。事实上,如果不是小平同志主持中央工作,父亲已经对我们四兄弟就业作了安排,老大学缝纫,老二砖匠,老三木匠,而我,竖子尚幼,暂时不提。

  家中最豪华的家具,是一台缝纫机,二手货,父母大人积了两三年薪水买得,蓄谋久矣!是到赵家场后买的,前后看了三次,最后落盘。一百五十元,上海蜜蜂牌,机面破损有小坑,不严重。村人知晓,前来欣赏,中有一干部,俨然主人,叼只烟,烟灰随便弹,仔细研究上海机子。这个人民想做无本生意,免费学艺吗?家人怒不敢言,直想送瘟神。这个词牌名,用这儿,真好!

  报纸作样,学裁剪,村里人抱布来,缝制呗。穿在身上,高低不齐。嘿,不赔布可以了,还好意思收钱?

  这台缝纫机是一九七二年买的,二零一八年三月底作废品处理。是年,母亲故去!

  如论缝纫,大哥水平最高,快踩踏板,嗡嗡震动,针脚又密又直!

  那时,收音机最受欢迎。大哥作知青,农闲时与不甘本份的后生,多为外来建设者,一起到邻县梁平下苦力,一月下来,挣了二十多元,父亲再帮衬拾元,一台收音机到家了!

  照理说,当时村人只能是窝在村里,外出是流窜,居然外出了,如何运作的?足见大哥脑子活泛!

  夏夜乘凉,门前榆树浓萌,听收音机呗。我们兄弟都会唱京剧样版戏,比如《沙家浜》,唱词是这样的:“想当初,老子的队伍才开张,拢共才四五个人,七八条枪;遇皇军追得我晕头转向,多亏了阿庆嫂,她将我水缸里面把身藏……”胡传魁还唱:“这小刁,一点儿面子也不讲!”阿庆嫂唱道:“这草包,倒是一座挡风的墙。”从这些唱词和曲调里,我体会到一种调侃味,京味浓浓。

  大哥拉二胡,老三唱京剧,深得父亲欣赏。二哥不介入音乐,我只有听的份!印象深的是村中一地主儿子,三十多了,介绍个姑娘又被人折散,其母因之疯颠,缩一隅傻笑,乱拉屎尿。这个地主儿最爱唱《松花江上》:“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那里有漫山遍野的大豆高梁……”他是男低音,他唱着,目眶泪盈,歌声饱含深情,带着哭腔。我哥呢,埋头弄弦,似乎要奏出人间的辛酸,四处静悄悄,夜风轻吹,榆叶飒飒,似助叹息!

  母亲也喜欢唱歌,最喜欢唱《清流》,流入我的心田,滋润着我少年忧伤柔弱的心。多年过去了,依然记得那优美的旋律和歌词:“门前一道清流,夹岸两行垂柳,风景年年依旧,只不那流水总是一去不回头,流水哟,请你莫把光阴带走……”母亲唱得动情,唱得柔和,似乎回到了她的少女生活,似乎在重温万县女中的如花岁月。

  母亲教书一生,但凡她的学生,都会唱这首歌儿。如今,我教美术,有时安排几分钟时间,教会弟子们唱会了这首歌儿,说是避免画画枯燥,轻松几分钟呗!

  生活中,总有个别沉沉不语之士,他会说你份内事儿不干而干邪活儿,冲淡主题!我佛慈悲,难为您费心了!

  《清流》一曲,产生于民国时期,从歌词上理解,彼年,吾国农业大国,绝少污染,天蓝蓝,水清清,土膏微润,草木清新。而当下,吾去雾都重庆呆过,阴晦迷惘,车辆穿梭,两鼻堵塞,不由怀念纯净的天纯净地。在哪里?在我心里,也在梦中!

  我一生喜欢音乐,谙熟简谱,受益于家庭熏陶,诚然!

  一日,唤我抱收音机,大家受用!翻门槛时,一跌,当时我清楚地记得,人可坏,宝物不可伤!头背重重跌在地上,如门板立仆,痛得口吐冷气,痛得没法形容。但心中高兴,因为收音机无损,整个过程,我紧紧抱着收音机。这岂止是收音机?是我家的荆山玉,和氏壁!

  家中黄犬也是我的“和氏壁”。一只弃狗,瘦却机灵。冬天,爱炉边偎着,曾跌入粪池,兄弟们捞起她,清洗,她哀哀叫,小身子发抖。长成姑娘了,十分鲜活可爱,坝上晒谷,群鸡来啄,一声黄二(犬名儿),她突出奇兵,驱散群鸡,让鸡们仅作远观,只管嘀咕探讨,不敢上前。黄二解人意,并不伤害鸡。曾经居然捕获过一只项鼠,静候洞口,鼠探头,一口咬住,献给本王。

  一重庆知青,在熟红苕里摁上避孕药一粒,黄二吞服,一生不怀孕,奇怪了!

  黄二与我最亲,夏天弄她下河,身上跳蚤虱子,尽作水鬼,身上不再难受。小主人,你好!黄二以嘴蹭我,以舌舔我手,我取团稀泥,摁在其舌苔之上,黄二连打喷嚏。你坏啰!却依亲近我!

  后来,黄二误吃糖弹炸药,头颅溢血,捱着巨痛,死亦归家。在我的童年中,又少了一个伙伴儿。石狗槽尚在,一勺稀饭,一块红苕,大家都粗茶淡饭,菜根香呵!

「散文随笔」家有“和氏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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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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