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马桂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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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喜欢吃泡菜。”捧着饭碗、倔着筷子的臭小子梗着脖子抗议：“我要妈妈给我炒蛋炒饭。”
那时候，大巴掌打了小屁股。吼着，吃也得吃，不吃就没有吃的——过了几天吃饱饭的日子就挑嘴？打你个臭小子……
……
还是。大肚子上、方圆了更大的圆，小一号的圆盖上、圆圆的盖子、盖，中间缝隙倒了淹没圆圆边沿的水，等，盖子边沿间鼓了泡泡……泡菜就可以吃了。
……
嘴里巧了味。忽然想了泡萝卜的蹦脆、忽然想了嘎嘣的黄瓜……忽然想了……
……
那时候才几岁呢？皱了眉头想，那年是几岁的年纪？偷泡菜闯了大祸……
小手胡乱拨拉着白眉、绽开黑色的眉眼咯咯地笑。
……
“从木头棍做的门缝里，挤过脑袋、侧着身子，是大姐还是二姐？推着肩膀、推着屁股挤过门？”哄着怀里的小宝贝、小声地说：“你得喊大姑奶奶二姑奶奶。”
怀里的小宝贝，张开红嘟嘟的小嘴巴、伸着小小的胳膊、打着长长的哈切。
抖着胳膊哄睡，小声地说：“奔着门旁的泡菜坛子，两手惶急地掀开，滑滑的盖子‘啪嗒’摔成几块，一下子惊慌、急慌咧嘴巴哭眼泪……”
闭闭着眼皮儿，小小着声音问：“爷爷也会哭？”
左手一巴掌拍了右手的手背，又赶紧抖着胳膊哄：“那时候爷爷也才你这般大。算了。继续说那天的事儿。躲在鸡窝里不敢回家，虽然肚子饿的叽咕叫。因为听到‘唰唰’柳条声合着她们嗷嗷的抽噎的哭声，哪个敢回家挨抽……”
“大姑奶奶二姑奶奶好可怜？爷爷是胆小鬼。”绒绒黑丝发的小脑袋依着怀里的温暖，迷迷瞪瞪着问：“爸爸为啥不来帮忙？妈妈呢？”
愕了眉头。思绪千百转。忍住嘴唇间的咳咳呵呵……笑又不敢笑……笑又想着笑……笑又不敢哭……
“爸爸！爸爸妈妈……”闭着长长弯弯翘翘的眼睫毛还眨了眨着、问。
心头一机灵，犹犹豫豫丝丝乱乱躲躲闪闪着说：“那时候，红砖红瓦的瓦房门前，家家户户都盖了鸡窝养了鸡崽。天一亮，鸡窝旁的指甲花开了粉红色的血红色的花朵，捏捏碎碎的汁液能染了指甲，小桔子喜欢染了花花绿绿的指甲显摆……”
“小桔子？”眯合着黑色星眸追着问。
“说漏嘴了。小桔子的小名，你可不能乱叫。她是妈妈。”
“妈妈叫小桔子。爸爸呢？”半睁着眼皮问。
“谁知道臭小子去哪了？等他回来，揍他躲鸡窝……”
“不要打爸爸！”睁睁着眼皮，贴紧了脸、嘟着小嘴唇嘬嘬地亲。
‘哦哦’哄逗着小宝贝睡觉，眼眸里模糊着臭小子和小桔子磕脚敬礼的模样，不敢哭出一点声响，怕惊到怀里想他们的小宝贝……
迷离清晰复读那揪心的信。
“爸！嘴里巧了味道，想吃您老腌泡的黄瓜豆角辣椒。不能再说了，口水都出来了。亲爱的爸爸！照顾好自己，等儿子回来敬孝！不能怪指导员说遗书的事情。小桔子走了，我得去报仇！爸！我知道您会支持我的。另计，万一我们都不在了。请您照顾好我们的小宝贝。还有，不要跟她说我们的事情。我想您会等小宝贝长大的时候，接替您和我们神圣的职责。谢谢您！”
……
“睡觉睡觉，都得开心活着笑。”擦着眼角间、丝丝黏黏的思念，轻柔拍抚眼睫毛上裹着泪滴的小宝贝，学了她的样子、细细柔柔地盖好被子，嘀咕叽咕呢喃着：“我的老婆子啊！大姐二姐和臭小子、小桔子都去你那了，为了小宝贝我又不能去报道，你得再等等我。”努力闭上眼睛、使劲地睡觉，“等我们的小宝贝独立成了响当当的缉毒警察，我就归队！老婆子……别看我少了半边腿脚，我泡的萝卜白菜黄瓜辣椒骗你嫁给我……臭小子想吃酸萝卜酸黄瓜酸豆角……小桔子带坏了臭小子……小宝贝的年岁还小，你得给我时间，我们不能让小宝贝没有家……跟你商量？你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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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9月14日
页面更新：2024-06-0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