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美好（微小说）

作者：马桂明

原创作品莫搬运，看看即可。

美美和好好十岁生日的那天早上，他说他过来接他们过生日。捂着话筒问他们，看，兴奋的灵动的眼睛，就知道不该去问。

美美扎了金丝绳，穿了米黄色的泡泡裙，小公主的模样。

好好穿了中山装，蹬了黑色皮鞋对镜站，翩翩模样像他。

等他敲门看模样。离别三年零十八天，他好像没有变模样。

“美美、好好，爸爸抱抱。”他张开胳膊、笑。

“妈妈去不去？”美美拦着好好，脆生生地问。

他摸着鼻子尴尬地笑，眼睛飘飘地躲。

“美美好好！”蹲身仰头又直了腰身，“去跟爸爸过生日。妈妈约了别人喝茶。”

“妈妈骗人。”美美撅着嘴。

好好推了美美的后背，走；好好拉着他的手，走……

‘小没良心的好好，等会儿回来看我不打手板心……’唧唧咕咕的关了门，小跑到阳台、往下看，父子三人的人影晃了疏影间，疏影间挟裹着短褂青皮帽的人影……

回身翻了箱底，抖落暗红旗袍比比划划穿了身，依着梳妆台描黑眉，唇抿胭脂红了唇……

红纱围了半边脸，红翎羽灰沿帽和着暗红旗袍，踩着高跟鞋噔噔敲青石。背脊忍着寒光追，布庄、药铺、典当……悠闲地逛。

兜兜转转回街坊，沿着青石敲鞋跟，抬头望了望家里的阳台，阳台上有人往下望，去了街旁的咖啡厅，点了苦香，揭开纱巾细细地抿着小勺里的苦。

‘嘭咚’‘杂杂’‘轰隆’的脚步声围了过来。

“李太太。这边请。”

“等朋友喝茶。少来扰了清兴。”揭开纱巾露红唇，小勺点着苦涩，抿着香。

“他？来不了。”

“是特高科请茶吗？”

“皇浦先生请李太太回去。有什么事情，请太太不要难为属下。”

端了杯子，小口、小口地抿着苦香，手帕掩了嘴角，放了红纱遮了面，放了法币压在磁碟旁，这才起身，跟着那人低头展着的手臂方向，踩着咯噔的高跟鞋、走。

……

一九四九年的秋天。上海黄浦区的街道不应该冷哆嗦了身子。

好好打着摆子敲开美美的房门，牙齿打着磕绊说找到妈妈了。美美半抱半拉扯着好好进了屋，暖水瓶倒了水，塞给哆嗦着的好好。

“妈妈不是叛徒。”好好抖着手里的瓷缸。

“慢慢说。”美美扶住好好手里的瓷缸。

“爸爸才是叛徒。”好好稳住手，“妈妈留下证据，说爸爸叛变革命。”

“什么证据？”

好好看着美美的眼睛，蠕动嘴唇犹犹疑疑，半天才说了话：“保密纪律我不能说太多。我能说的，妈妈遗言里的片段，‘因为美好！明天的美好！愿生命之血！欢笑胜利！’”

美美软软地瘫坐，两手捂着脸，嗯嗯地哭……

备注：首发《百家号》，同步投稿《中国作家网》。谢绝搬运！

2021年8月3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