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人间*救荒野豌豆

恋恋采薇

编辑/图文：雨中木槿

草木人间

故事的开始是这样

荒野里的野花野草，不要长到公园，风景区，庄稼田，就在无人知晓的荒野想怎么就怎么······

救荒野豌豆

科属：豆科，豌豆属，多年生草本植物。
别名：马豆草，野绿豆，大巢菜等。
功效：补肾调经，祛痰止咳。
花语：碎碎念的爱。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节选《诗经·小雅·采薇》

草木人间

谁没见过这植物啊，我们叫她小苕子，随处可见。

原来这植物大有故事。

看了资料，苏东坡叫她“元修菜”。是特别从四川捎带过去种植，苏东坡特为她起名“元修菜”，并作诗赞美“彼此美君家菜，铺田绿茸茸。豆荚圆且小，槐树芽细而丰。”

还有《诗经·小雅·采薇》，“采薇采薇，薇亦作业，曰归曰归，岁补莫止。”采薇呀采薇，薇茎正在发芽，回家乡呀回家乡，已盼到年经岁尾。这是一位古代战士在边疆思乡的情怀，亦如我说不清的乡愁。

古人所采的薇，就是如今随处都是的野豌豆。故乡的田野最常见的野草，而那时我从来没有留意过她，如今再见她，无由来的熟悉、亲切，如故人，如乡亲。

草木人间

岁月如风，轻歌曼舞，有野豌豆开落于身边，有你在我心间，日子就不一般的好。

还是十多年前吧，同事小纤，采一袋子野豌豆尖送我，说是清炒，很好吃。我惊诧，这就是故乡田野的苕子呀，江南人真会算计，抠啊，野草也弄来吃。乍到江南，总能看到一些村子里的农妇，拿一小把韭菜，几只白萝卜，甚至是几棵香葱，在人来人往的路边摆摊。那时我看不起那些刚从田间采来的新鲜蔬菜。每次看到都不屑一顾，这点菜还拿来摆摊卖，这里人太会算计了，能卖多少钱啊，在我们老家不是什么好东西。当然了，同事给的野豌豆尖，我也没瞧得起，偷偷扔了。如今呢？我却每天早起，为了买到刚从田间采来的带露水沾泥巴的蔬菜。

昨天是去看紫花地丁，走近一个树林。呀，大片的绿浪里，紫蝶纷飞，野豌豆开花了。这花，就是很简单的两个瓣，娇小玲珑，轻盈简静，透出精雕细琢的气韵。似蝶，停歇在绿枝绿叶间，展翅欲飞，真害怕，眨巴眼，她就一下子飞走了，找不到了呢。她的花色，乍看是紫色，细看，是一心形的粉瓣儿抱着唇形的紫瓣儿。粉，是里端的白向外端越粉，越粉，粉到又浅又柔又乖，一团粉里朦胧的画着一丝丝暗红的纹，似女孩腮红一般好看；粉里的紫瓣儿，像女孩的唇，两片相触着，若恋人儿干净羞涩的初吻。这么生动别致的花呀，勾人魂儿，迷死人哩。越看越好看，越看越想看。她咋这么好看呢，看着看着有欠了她情的纠结。她可能知道我的心思，在细风里颤了一下花瓣，轻摇一下细柔的叶子，更有味道了，就这样无言的回应我，美得不行。还有一对对相视而笑的开着，友人发了一对紫蝶般相拥着的紫花，说是两情相悦，嗯，好呀，有什么比对目含情，心知肚明的开放更美呢。

再往树行里走走，眼底涌动着无边的绿潮。整个林子被野豌豆纯粹的绿霸占。“薇”这个字，我一直感觉是女孩眉眼般美好，现在却很想好好的查这个字的意思，是不是生命力顽强的意思？这茎枝细柔的野豌豆，不顾一切的缠绕聚集在一起，野味十足，生机勃勃，开阔粗犷，意想不到的泼辣野蛮，我惊呆了。双脚踏在没有缝隙的枝蔓间，融入了绿色的海，脚底有嫩茎折断的声音，清脆明朗。我并不心疼，因为，强大的绿色正在把我淹没，我相信她不是柔弱的了，她能承受很多很多的伤害与疼痛。如同我相信孩子已经长大，能经得起挫折和磨难，能照顾好自己，能处理好自己的人生。

这片野豌豆还没有开花，嫩极了，一碰就能滴出绿水来。她的叶子也很精美，友人说像孔雀的羽毛，他感慨实在太美了，植物太神奇了，把自己长得这般有致，友人内心对植物那份浓烈的情，我深有体会。仔细看，每片叶子梢头都伸卷着三个细柔细柔的须，这须，又是她的眼睛，又是她的脚。碰到攀缘物，就缠绕，看她这样柔弱细软，即使缠到什么，都是极其温柔的吧。

想起苏东坡诗里赞美;"点酒下盐豉，缕橙芼姜葱。那知鸡与豚，但恐放箸空。"

食了野豌豆尖，想不起来鸡肉、鱼肉甚至海豚肉了。我还诗意什么啊，赶紧采薇呀。我采薇呀采薇，一撮撮的薅，不用一点劲就哧哧的断了，嫩的似瓷一碰就碎了，泼出了甜润的绿水来，染绿了指尖，喜欢着。

草木人间

该回家了，抱着一怀绿。

窗外细风吹进来，阳光洒在阳台，鸟鸣几声，缕缕草香，在这样温润的时光里，开始清炒野豌豆尖，琐碎的日子有了意趣。蒜沫炝油，一米筛绿倒进去，滋啦一声，草香掺着蒜香漫了满屋，翻炒，滴几滴白酒，又一阵香漫开了，漫开，我得意洋洋，且漫开几分古人食薇的诗情雅性来。

出锅，装入蓝花碟，看着很合人心意。我先吃一口，呀，温柔的草香，回转于舌尖。不是菠菜、苋菜那种软乎乎，入嘴即化的轻浮，她的温柔需要细细的咀嚼，越慢嚼越有味，与那黄花苜蓿一样的柔美清怡，无波澜的春草味，穿透身心。（实践证明薇没毒，但偶有资料介绍有微毒，那就只尝个鲜吧）

此刻，品嚼着野豌豆尖，想起过去同事送给我的野豌豆尖的事情来，不过，不晚，我最终还是发现了她的美味，认识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