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人间*紫荆，古诗词里的紫荆

紫荆花

紫艳暮春庭，少陵诗思清。

老蛟蟠曲干，丹矿缀繁英。

花谱元无品，春工别有情。

不随桃李色，俗眼莫相轻。

——宋代 韦骧

紫荆，我慢慢地喜欢你

图文/雨中木槿

豆科紫荆属的紫荆，随处有，花开叶未发，整个树枝，从头到脚全是花，正如其名“满枝红”，给我的感官乱糟糟的，土气，俗艳，像没来及梳理妆容的女人，穿着粉紫色睡袍，急吼吼地跑出门，抢着扎堆，啧啧不休争着显摆自家春天的花事。以至于，她再怎么无时无刻出现在我的视野、生活中，我没心情好好地看她，拍她，写她。如同一个默默关心我的人，得不到我的关心。

紫荆，大红大紫，不入我眼，但极耐看。

当我行走在路上，或散步于公园，紫荆枝枝堆霞绣锦，伴我身旁，我也为之动容过，试图接近她，停下来端详。花朵密匝，粉粉紫紫，千姿百态。我用镜头各种角度给她拍照，或粉紫的花围着枝，一圈一圈往上开，排列均匀有致；或枝干遒劲处，三两朵依枝含笑，有梅的古意；或簇簇粉紫，挤满枝条，毫无节制，色彩泼辣浓艳；逆光中，单朵，像紫蝶迎光展翼，栩栩如生；或聚集成一团又一团，簇簇散落枝干，极像大朵大朵的玫瑰；最美是朵朵相抱裹满枝条，成一面花墙，枝桠处冒一二片新叶，娇嫩的鹅黄，明媚的日光照着，玉润莹亮，星星点点闪烁于团团紫里，若美人绣着绿花的紫旗袍，色艳却不俗，极典雅……

细端花形时，我想起“植物上瘾者”说此花“翼瓣在最上面，明显反折；旗瓣在最内花心，上有斑纹；龙骨瓣，可见被包裹在内的雄蕊。”植物专家称之为假蝶形花，区别于其它豆科的蝶形花，我看像肚子鼓鼓的小紫蛾子，正在幸福地妊娠，浑身散发着粉紫的光辉，情绪饱满，欣欣向荣。翼瓣粉嫩，龙骨瓣紫红，所以远看，又粉又紫，绮丽而梦幻，引人着迷。我拍了不少图片，全无效果，简直跟遭遇生活中与人沟通失败一样无奈。后来，再见到紫荆花，任她在路边，身旁，头顶，风中，云下，远远近近，紫去吧，粉去吧。

阳光明丽的暮春，满目青翠，追着脆脆鸟鸣，入了林子，这里，那里，绿天绿地，这才注意到，粉紫的紫荆花条，已绿袖飘飘，挂着嘟嘟青中泛紫的豆荚，无声地传递夏天到来的信息。浓妆艳抹的紫衣女人，换了绿衣裳，在季节的风中出落成临风清逸之姿。圆心形的叶儿，肥厚硕大，玉绿盈翠，日光里，轻盈婀娜，熠熠生辉，呈现出光影的艺术美感。

紫荆的叶儿，不光有荷叶诗意的绿，且有荷叶的实用价值。记得好友浮生记闲的文章“馍叶子”，正是紫荆叶。文章读起来极俱生活气息，想到文中写她的村庄，每到初秋，村人赶往山中采紫荆叶，采回家，用油水泡，处理好，扎成串，挂于屋檐风干，留冬天蒸馍，铺于蒸笼底。蒸出的馍，麦香与草木香相互萦绕。文章读来，身心入境，感知村庄质朴的民俗，“馍叶子”三个字，简洁直白、寻常烟火，带着乡野草香气。我从中感受到生活细节之美，看到淳朴而勤劳的民风，呈现出人与自然万物相成相辅的和谐，以及紫荆其植物贴近人类生活的美好。当然紫荆也有她的命运变迁，随着社会的进步，再也没有人去山中采“馍叶子”，作者明写紫荆，实写俗间百味。

我被阳光下绿油光光的紫荆叶子盅惑，忽而心血来潮，手掌大的叶子，绿得滴水， 忍不住掐了一些，居然想到用其叶子包粽子。紫荆花叶子可做蒸布，肯定无毒了，定能包粽子。粽子用一种似香蒲的草捆绑，甚好。于是我薅一把修长翠绿的书带草（自家花园的），捆扎紫荆叶粽子。

完全不会裹，只要不漏米就好了，植物的香气照样浸润米粒。亏得紫荆花叶子比芦苇叶子宽大有韧性（开水里煮一下），怎么裹都不破。一边裹着，举手投足间清香萦绕，像初春雨后的树林，水滴从花蕊、草尖，滑落到更低矮的花草，碰了花粉，摇了嫩叶，溅起芳香。我并不在意紫荆叶裹出来的粽子是否清香，我痴迷于这种同植物肌肤之亲制作美味的过程，如同再读一遍小闲的“馍叶子”，享受村庄的浓浓生活气息，甚至有种亲近父老乡亲的浓情。

昨天读“植物上瘾者”关于紫荆的文，才知紫荆也是本土植物。但是对于紫荆，知道的人不多，对紫荆的诗歌，知道的就更少了。其实在历史上，紫荆是亲人兄弟朋友团聚友好的象征，也是受到人们的青睐的。

风雷传说：紫荆是田氏的堂号，田姓人常以“紫荆之后人”骄傲和引以为豪。田氏的宗祠、院落、门头也常以“紫荆”之名，如“紫荆传芳”、“紫荆之后”、“紫荆世第”。“紫荆”作为田姓的堂号，来源于田姓三兄弟分家的故事：田真叹荆。隋朝京兆人田真、田广、田庆兄弟三人成家后，便要分家独自生活，堂屋前有一棵茂盛的紫荆树，他们计议第二天坎了分成三份。紫荆树一夜之间就枯死了，田真感慨地对兄弟说：“本同株，当分析便憔悴，况人兄弟孔怀，而可离异。”于是决定不分家了。

这个故事里的紫荆，就是豆科紫荆属的紫荆，不是澳门洋紫荆。我的灵感就来了，“植物上瘾者”之文，如“那束艳光重新唤起了我的激情。”（这句话来自植物上瘾者）呼唤我，在这草木含烟的早春，碰落野草尖的露水，去深情地看晨曦中的紫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