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与曾祖母的大花床


文/憬驰 图/山中岁月


老屋如一幅流淌的画,渲染了我的童年。

木柱青瓦房从记忆中徐徐展开,曾祖母的雕花大床,惊艳了我的眼睛。

床眉上,花朵与花朵簇拥在一起,镂空的花影重叠着花影;叶子和叶子连绵在一起,枝条缠绕着枝条,绵延不绝的期盼和祝福镌刻在了精美的图案上。没有浓漆重彩,有的只是木质本色,古色素雅,却有着温暖的光泽。小时候我常常攀在床柱上,把手指伸进望柱镂刻的空隙里,感受到别样的光滑细腻。有时,我细细观赏栏板上浅浅的浮雕,用手指沿着图案的线条轻轻抹过,流畅圆润的感觉在心中泛起。后来,我也看过一些图案雕刻,却没有再怦然心动过。

高立柜中有我甜蜜的记忆,柜子里最高层总是有糖果的。那时,几个表妹常住在我家,大姑父、二姑父接送她们的时候,一定会拎一两包糖果来的。黄黄的纸鼓鼓囊囊地包着香东西,上面放一张二指宽的红纸条,再用上一根细细的小麻绳拴得结结实实,还打着好看的结。打开包装纸,有沾满白糖颗粒的油果子,裹着一层白白糖霜的花生粘,入口即化的白雪糕,软糯香甜的槽子糕。

有一次,奶奶已经给过我一把油果子,感觉还没吃到甜头,想再问奶奶要,又不好意思。玩了一圈回家,正好奶奶出去了,就悄悄搬来高板凳,踮起脚尖颤颤巍巍地从糖果包里抠几颗出来,尝一颗,好甜哪!听到奶奶在院子外面说话,我灵机一动:换一件衣服,再把扎好的头发放下来,不就和先前的自己不一样了吗?我为自己天才一般的主意而惊叹。就不慌不忙关上柜子门,再把高板凳拖回原处,大摇大摆地走出去,还没到门口,奶奶进来了,喊了我一声,然后心疼地说:“唉,你要吃,奶奶给你拿嘛。那么高,嫑摔倒了!”唉呀妈呀,我惊讶奶奶竟然在我乔装打扮后,轻易地认出了我。为什么?好久好久以后,我仍然百思不得其解。


老屋与曾祖母的大花床


老屋旁边是打场,打场上还荡漾着大集体时代的欢声笑语。

春天里,打场上,菜籽堆成连绵的群山,我和小伙伴们在里面刨坑挖洞,钻进钻出,一个在前面滑,一个在后面推,自上而下,滑得好远哟。夏天里,孩子们在打场上比赛看谁翻晒麦子最快,常常一不小心,把麦子推成一堆,惹得大家哈哈大笑。秋天傍晚,大人们忙着在打场上用风谷机吱吱呀呀地扇秕谷,小孩子却在成排的风谷机之间捉迷藏,要是有谁撞到风口上,准是边呛边笑。

分田到户后,老屋的后面一大片全是我家的地,这片土地四季呈现给我最漂亮的画卷。最美是早春,翠色欲滴的麦苗在春风中摇曳,绿波漾漾;金灿灿的菜花在明媚阳光下闪亮,花枝招展。田埂上五彩缤纷的豌豆花、紫眼睛似的胡豆花次第开放,空气中弥漫着清香阵阵。放学回家的时候,我总喜欢把洗衣服用的宽板凳搬到田边放平当书桌,再抬来小凳子,面对一望无际的春光读书、做作业。闻着青草香味,我好像读出了杜甫“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的景致;看着一树李花,我仿佛领悟了席慕蓉“一棵开花的树”的内涵;杨柳风、杏花雨鲜活起来,舒婷、北岛的朦胧诗似乎又清晰了一点点……

我读着四季,闻着花香长大、变老,老屋也在四季中变迁,恰似一池窖藏的美酒,沉醉了我年少的时光 。


老屋与曾祖母的大花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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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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