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揭开面纱的“孝心”

第一幕 医院

（幕徐徐拉开）

（父脑梗，手术后进监护室，母电话告知孩子，三儿一女急匆匆前来探视。）

老母：老大，你为长，快去办理老爸的住院手续。

老大：我去办可以，办手续要缴费的嘛，接到电话后走得太急，身上没揣钱。

老二：大哥，这个月老爸住在你家，天天帮你收拾屋子，打扫卫生，还要煮饭，相当于请个免费保姆，喊你先垫点钱，难道不该吗？没带现金，刷微信噻。

老大：老爸又不光生我一个，出钱可以，大家平摊，老三，你的日子比我好过，先垫付，行不？

老三：我垫可以，老爸这回整得凶，能不能康复还是未知数，住好久的院也说不清，我先垫一万，把手续办了，你们三个下来各人交一万给我，统一开支，多退少补，先说清楚，不准赊账打白条，不准耍赖不给钱，要现货儿。

幺女：咋个喊我出呢，我已经嫁出去了，这是你们三弟兄的事，你们自己商量好，不要把我扯进去。

老大：老爸名下的子女，就只有你一个人考起师范当老师吃公家饭，又嫁给开厂的，日子比我们三弟兄都滋润，按收入，你应该多出点才合适。

幺女：大哥，你说这话昧良心哦。哪个都知道，老爸一直重男轻女，我考起，是我自己努力得来的，家里的钱，你妹弟管着，喊我出钱，没门，除非老爸只生我一个。要钱，没得；要命，有一条。

（话毕，拎起包，欲抽身，三子挡住路，为支付比例继续争吵扯皮。医生过来。）

医生：病人家属，这是医院，病人需要休息，要吵要闹，走远点，不要影响我们工作。

（三子一女充耳不闻，继续吵闹，母无语，噙着眼泪，悄然离场，向亲戚借钱交了住院费。）

老母（捏着收据）：你们几个不要闹了，我办手续了，救人要紧，肯定不够，以后再找你们要。

（最后，院方出来协调，达成：三子各付30%，幺女付10%，吵闹方歇。）

第二幕 老家

（父出院，居家疗养，嘴歪，半边瘫，口齿不清，全靠人护理，母无辙，请生产队长出面，电告子女，召开家庭会议。）

老母：你们老爸这个样子了，吃喝拉撒睡，都离不开人，我也一大把年纪了，背不起，抱不动，大家商量一下，看怎么护理，队长是中间人，见证一下，说好就签个协议，按个手印。我的想法就是，从大到小的顺序，一家一个月，从元月份开始，接回去护理，你们的意见呢？

老三：二哥，你好安逸哦，二月份只有28天，我和大哥要多管三天，好不划算哦。

老二：兄弟，这是妈安排的，我晓得老爸用他的户头置换的35 个平方的面积，是你在享受，多管三天，你就闹麻了，当初，老爸是最疼你的哦。（老三闭嘴）

幺女：我屋头开厂，机器的声音大，闹哄哄的，不利于老爸的康复，还有我教书，起早贪黑，没有时间护理。该我的那个月，我出钱，三个哥哥帮我看一下，可以不？

老大：我不想挣你的钱，况且这不单是钱的问题，还要看精力，你那么有法，该你管时出钱请专人护理不就了了。老爸这样子，死又死不了，活又活不好，你晓得，在屋头，你嫂子当家，我是典型的粑耳朵，你嫂子说了，出点钱可以，只要把老爸弄回去，她就和我离婚，我几十岁了才成家，你们都不想我好不容易组建的家庭破裂吧？

老二：我是上门女婿，更说不起话，老丈母有肺病，一天到黑都在咳嗽，屋头本来就有病人，再添一个，我咋忙得过来哦！

老三：我的新房还在装修，我现在是租房子住，租的房子一套一，老爸来，那么窄，咋个住得下？即使装修好，也不敢把老爸接来噻，甲醛那么重，接老爸来，就是让老爸吸毒，那就是不孝，这种事，我可不干，至少等三五个月。

（看见子女都不想护理，都在打太极，队长看不过眼，高声喝道）

队长：你们几姊妹的意思我懂了，依我看，你们老爸，一家都不去，就在老屋头，把他的养老金取出来，请人护理，不够的，你们作为子女，就该贴补。

（意见统一，签字画押）

第三幕 殡仪馆

（数月后，父稍有好转，仍离不开轮椅，能用手捏或拿东西，子女出钱时，来看望一下，其他时候以忙为借口，难得一见，想起年轻支撑家庭，养育孩子时自己的辛苦与付出，哪知老境如此不堪，愈想愈想不通，愈想愈想不开，最终绝望。一天将老伴支开，吃农药后再上吊） （殡仪馆里）

（幺女暗想，老爸走了，我要把老爸风风光光的安葬，平时赶了那么多礼出去，终于有机会收回来了）

幺女：妈，我那里宽，设灵堂方便，厂房停工就可以办酒碗，还不扯天花，我来安葬老爸。

老母：有儿的屋头，咋会在女那里办，会让人笑话，不行。

老三：妈，房子都装修好了，老爸生前没有来住过，我良心上过不去，这回就让老爸在新房子里呆三天吧（本地习俗人死三天要入土为安）！

老母：算了，你老爸在旧房子里生活惯了，没有那个福气，不去。

老二：妈，我巴不得把老爸葬在我那里，好天天守着他，没事时还可以扫扫墓，但你看我现在的处境，唉！

老母：不说了，你肚皮头的花花肠子，我晓得，尽说漂亮话，咋可能呢？

老大：妈，那就葬我那里吧，我把门口的那棵树砍来卖了，腾出地方埋葬老爸。

老母：你是粑耳朵的嘛，我不会破坏你的家庭的，不会葬你那儿。

子女：妈，到处你都不同意，那，老爸，究竟葬哪里？

老母：就葬在老屋头，老屋有自留地，不给你们添麻烦，我好随时“看”着他，我只有一个要求，在选墓地的时候，要预留我的位置，百年归山后，我就和你们老爸在一起，不然，他连“说话”都找不到人。

（幕缓缓落下）

2021年4月9日深夜

注：图片来源于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