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行渐远的老家

文/向素华

我的老家在天星乡青峰村，四面环山。

那座有几间吊脚楼的老屋，伴随我度过了童年。多年不见，对它就少了很多牵挂，加之交通不便，回家的念头便一直封存在大脑深处。

这次三姑病逝，我怀着忧伤的心情，和小妹、弟媳、夫君一道，踏上回乡之路。

从旺苍出发，沿着东河水畔一路前行，时值初秋，但还是山清水碧，风光迤逦，只是少了观风望景的雅兴。

当车开至天星坪寒坡垭时，我还是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一条宽阔的水泥路蜿蜒而下，一直通向山下的老家附近，水泥路靠崖的一边是茂密的丛林，另一边是结实的钢筋护栏。护栏外的崖壁上，树木一样枝繁叶茂。五年前，这里还是被青葱草木占领的羊肠小道。毕竟山势陡峭，满以为这辈子不会通公路了，可是如今竟真的通了，心中的惊喜和感动无以言表，眼睛没来由地湿润了。

小妹比我还激动：“姐，赶紧拍照啊，你看这公路，多漂亮。”我淡淡一笑：“拍照就免了吧，还是用眼睛认真看，把这些美景安放在心里，才是最好的珍藏。”小妹不管那么多，拿出手机，一路不停地拍。

夫君也被眼前的景迷了眼，醉了心，他放慢车速，打开车窗，让我们尽情的呼吸久违的来自山野的清新空气，空气里夹杂着淡淡的花香，伴着松树、柏树、青草散发的若隐若现的山野味儿，和着清脆的鸟鸣声，扑棱棱钻进我们的鼻孔、耳膜、眼睛，令我们的感官猝不及防，应接不暇。

“啊，八月瓜呃。”小妹一声惊呼。我们忍不住停下车，看着路旁那棵树上攀爬的八月瓜藤，上面缀满了大大小小的八月瓜，顿时勾起了我泛黄的记忆......

那个扎着羊角辫的我和隔房的两个年龄相仿的姑姑——翠姑、莲姑一起，趁着放牛的机会，在屋后的山林里穿梭，看到成熟的八月瓜就会摘下来分享，那糯糯的、甜甜的、酸酸的滋味，美妙无比。吃完以后看看左右无人，就念一遍大人们口口相传的顺口溜：“八月瓜，九月揸（裂开），吃了生个胖娃娃。”然后相互对视一眼，哈哈大笑。可惜翠姑成家后积劳成疾，早在五年前已不治身亡，莲姑也因患有先天性癫痫病，也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哎，回忆里，并不都是美好......

眼前，仍是一片葱绿，那一个个八月瓜，灰白的底色上泛出丝丝青绿，饱满圆润，惹得大家垂涎欲滴，于是我们下车采摘了好几个就地品尝。

继续开车缓缓前行，享受着天然氧吧馈赠给我们的纯净空气。“哇，快看，猕猴桃，野生猕猴桃啊！”带着三百度近视眼镜的小妹，今天的视力居然出奇的好，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般再次惊呼起来。果然，我一转眼，路边一树繁茂的猕猴桃扑入我的眼帘，那么近，打开车窗便触手可及。不远处，还有一树，再远一点，还有......

除了猕猴桃，八月瓜，初秋季节，这里还有李子，梨子，核桃，板栗......只是树木杂草太过茂盛，不好采摘。

终于到了我家附近红爸的院坝里，这是他们家吗？我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当初那个低矮的瓦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幢高大的砖混结构的楼房，威武气派，要不是王妈满面欢笑的从屋里走出来，我还以为走错了地方。

王妈很热情，陪着我们到处转悠。

从王妈家转角过来，就是爷爷奶奶曾住过的四合院——李子坪，古老的四合院还在，只是比以前更老了，那堂屋门上的雕花还在，只是色彩更斑驳了。当初热闹非凡的院子，只有八十多岁的幺爷幺婆守护着它，一辈子住惯了的地方，不想挪窝了，他俩如是说。

两位老人并排坐在街院里，夕阳洒在身上，一片安宁祥和，画风竟是我从未见过的，美好至极！

一河之隔，便是我的老屋，因为父母已随我们搬到了县城，老屋长期无人居住，院坝里都长满了杂草，一片荒芜。

房前屋后的樱桃树，椿树，苹果树，李子树，因无人侍弄，也显得无精打采。夫君眼尖，看到屋角不远处的梨树上结了不少梨子，便从茂密的杂草里小心翼翼地穿过去，摘了一大堆，到门前的小河沟淘洗过后，我们便津津有味地吃起来。没有想象中的味道那么鲜美，估计是多年长在杂草丛里，无人关爱，心情不好的缘故吧，其实树木和人一样，也是有灵性的。

我有些感伤，提议道：“等资金宽裕了，我们回来把老屋修葺一下，在这里避暑，如果政策允许的话！”王妈赶紧说：“哪用得着花那些冤枉钱哦，现在交通这么方便，你们只要想回来，随时欢迎你们回来住，就住我家，你们想住多久住多久！”心里很是感动。

看看天色不早，我们一行便再次整装出发，向几里外的三姑家开进。

一路上都是风景：漂亮的农舍，洁净的公路，茂盛的庄稼，清新的空气。那些老面孔新面孔的乡亲，热情的招呼着我们。

微微有些伤感的内心，泛起丝丝暖意。

注：图片来源于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