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爱你

“最近，你总是出门旅行？”

“是。”

“你瘦了很多。”

“你胖了，气色不错。”

“你的生日快到了。”

“是。”

这对话越来越荒芜。

他拿出一只包装精美的硕大纸盒子，递到我面前:“给你的礼物”。

我与包装纸和丝带搏斗良久，才将盒子拆开，是一袭红色丝绸长裙。那样明艳纯粹的红色，如同燃烧的火焰。我想起，上一次喜欢红色的时候，才只有16 岁。

那时候有一件红色的短袖汗衫，质料并不好，但胜在凉爽舒适，总在体育课的时候穿。一起跑步的女同学说:“你穿红色好看。”

那时候我最憎恨数学课，数学老师却偏偏喜欢叫我上去在黑板上板书。我带着不能承认的恐惧，小心翼翼地计算着，一笔一画地写。但这些数学题，答对了又有什么用处?如今的我，还不是一败涂地。

“我和她分手了。”M突然说，好像斟酌了良久。

我停了筷子，说:“真遗憾，还以为，你们好事近了。”

“对不起，我后来才知道，她去找过你。”

“我发现，你对我说得最多的三个字，就是对不起，尤其是分手之后。是不是说“对不起”要比说“我爱你”，容易得多?”

“因为我希望，你能原谅我。”

窗外是葱茏的春天，那温暖的气息由远而近，终至澎湃。这样的季节，整座城市时常明亮而干燥，到处是金色的阳光与盛放的蔷薇。这景象，美到毫无缘由地叫人联想起生命的残酷。

如此美好，又这样短暂。不过一场花开的事。我想我不会忘记，我只是一日日不再常常记得。

M，我想告诉你，曾经多么想要和你携手一生，为你备齐四季衣裳。甚至幻想，如果我们有个乖巧的小女儿，那就要取名叫长安......

——陶立夏《分开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