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断力批判》:为什么影视剧盛行强迫式爱情模式?

现在的影视剧开始盛行壁咚、床咚之类的大男主戏。

这些桥段充满挑衅意味,也时有暴力倾向。只是,仍然大行其道。

第一,这种爱情在如今的电视剧里大行其道,这是导演和编剧集体认为女性观众需要这种刺激吗?

第二,这是男性针对女性的一种追求攻势,比如偶像剧里经常用来吸引眼球的壁咚、床咚、强吻、半推半就、霸王硬上弓,等等之类。最厉害的那个什么开关的戏,简直把这些招数全使遍了。

《判断力批判》:为什么影视剧盛行强迫式爱情模式?


看得人热火朝天,尤其年轻的女性观众,觉得男主实在太霸道总裁了吧!天呐!这荷尔蒙,真是要人命啊!

第三,往往这种强制性行为发生后,女主就深刻地爱上了男主,或者不那么讨厌男主了,或者再也离不开了,就开始虐恋了。智障啊!关键要命,这是要教坏男孩子,要愚弄女孩子的节奏吗?

事实上,你看当年《流星花园》里的道明寺也想玩一把“暴力爱情”,只是在杉菜剧烈、哭喊、挣扎中,阻止了道明寺。

如今的偶像剧里,这种壁咚、强吻之类的戏码越来越多,有些甚至见两面,男主就伸出咸猪手了。简直汗死。

编剧和导演,估计都是男的,想体现一下自己的伟岸、强壮、直接吗?还是觉得天下的女子,都是只要扑倒了,心也就从了?

恶劣哦!

今天理性开撕。

01

姑娘醒醒,这不是爱情,是耍流氓。真正爱你的人,会尊重你,询问你的意见。

这种充斥着暴力、无礼、不尊重、自尊自大的所谓爱情表达方式,充分暴露了某些男性封建遗毒式的性别权势,或者,他们是想回到千年前“阳具崇拜”的时代,以强势获得性别屈从,从而达到自己凌驾的权力的证明。

这真的很无知。

记得王宇在《性别表述与现代认同——索解20世纪后半叶中国的叙事文本》中有一段话,是这么说的:

“中国现代性话语在其发轫之初就设定了女性之于现代民族国家主体的‘他性’异质地位……民族国家迈向现代文明的过程就是不断改造或者祛除自己体内‘女性’性(womanhood或feminity)——老弱之质,增强‘男性’性(manhood或masculine)——阳刚强壮之质的过程。换言之,女性并不能从性别的意义上分享民族国家主体的位置(除非以准男性的面目进入民族国家事务的公共领域)。”[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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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很明确,那些时候的文学叙事里都隐藏着一个隐喻,就是女性的性别象征问题,就是与老弱相关的,是阴性的,是弱势的,而国家民族不需要这些品质,叙事一直努力以塑造男性的阳刚、强壮,以获得政治上的强大意味。

女性何其冤枉!

只是,如今,这种视角被隐性转化了,已经成为男性阳刚与女性柔弱,以及两者之间的力量对峙,均被娱乐化了。也就是,这种充斥着男性暴力的所谓爱情,其实只不过是一场关于非正常性爱的娱乐化处理而已。

02

这种被蓄意呈现的爱情样子,一点都不美。它仅仅是用至少三颗星暴力指数的性场面,激起你本能的荷尔蒙而已。爱情,或者性,被商业化的可恶之处,正在于此。

这些暴力桥段的频繁出现,最可怕的一点是,把女性无脑化了。这些桥段不断在告诉你一件事:对付女人,直接上,别废话,占有了身体,她就乖乖离不开你了。

你看,现实中,也不乏这样的,男女吵架,男的惯用这种强吻、强制发生性关系,来让女性闭嘴。如果你遇到了,赶紧离开。一是这男绝对是大男子主义,二是他根本不想听你说什么,三是他内心里不尊重你,四是有一种可能,他的这种手段就是照电视里学的。

女性从能够真正认识到自己是一个独立的人,用了好多好多年。无论是激进的女权主义也好,还是温和的女性主义也罢,到今天,都没有彻底把女性真正从性别文化里解放出来。

你看,伍尔夫说:

“……想起来很奇怪,直到简·奥斯汀的时候,所有小说、戏剧里的伟大的女人,不但是仅仅由男人眼里写出来,而且仅因她们和男人的关系而写出来。……因此,也许,小说戏剧里的女人性质都是特别的,不是美到极点,就是丑得要命,不是好到无以复加,就是堕落不堪——因为这就是一个情人依照他爱情的成功失败而看到的女人。”[2]

原来从产生性别权力开始,女性就是附庸,就是活在男性审美系统里的。当这个系统需要你美丽,你就会美丽,当需要你丑陋,你就会丑陋。

那么,这些所谓“性侵式爱情”的表现形式,到底意欲何为?有人说,性爱,本来就是商业娱乐的爆点之一。还有人说,女性就该那样柔弱惊恐,这样看着刺激呀。

很严重的是,那么,对于性别认知还不完善的少女们而言,是不是有种误导,认为两性关系就是要这样的,男的不霸道,反而不是男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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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这种耍流氓式的爱情,最可恶的一点是,它极力要塑造一种女性被动服从的意味,试图告诉人们,女性在性上面,是不能主动的。而只有通过男性的霸道达成的两性关系,才是足够刺激和充满霸道总裁式的童话色彩的。

只能说,现在的影视剧,在两性爱的处理上,已经大部分退化到了阳具崇拜时代。个人建议,这些编剧和导演,翻出老谋子的《红高粱》好好看一下。那高粱地里的一场野合,男主的一跪,那苍茫的天空和一望无垠的高粱地,是如何拍出了那种悲壮崇高的意味的。

那才是,人类对性与生殖应该有的敬畏。

现在这些“暴力爱情”,很丑陋。为什么?我们先来看看,什么是美?

关于美的定义有很多,我个人觉得康德的定义,值得一读:

“美是无概念而普遍令人愉快的东西。”[3]

你看这些壁咚、床咚、强迫式关系,没有令人愉快的东西,只有赤裸裸的性欲。

其次,什么是崇高?

康德说,“崇高的愉快是一种仅能间接产生的愉快,它经历着一个瞬间的生命力的阻滞,但很快继之以生命力的更加强烈的喷射,就在此时,崇高的感觉产生了……”[4]

崇高的愉快,那就是更高层级的东西了,整天整这些暴力性爱冒充爱情的编剧和导演,估计一辈子也碰不到这种体验了。

他们的这种爱情,叫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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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最终,这种“暴力爱情”,是在无耻地强调一种性别权力。

我非常喜欢的一位学者李欧梵说过这么一段话:

“从一个时髦女性像到一个裸体女郎的转换,对于‘过渡’时期的读者来说,自然会引发他们更深层的焦虑,因为裸女身体画像在传统中国文化中,只有在春宫画里才会大量出现。春宫画的发明和现代报刊对它的采用另有一个摹仿的维度:裸体人像就像是真人。这种新的‘认识震惊’会在当时普通的读者那里激起各种各样的‘误读’——几乎都是出于一种男性注视和欲望,因此也导致了对女性身体的物化和商品化。”[5]

这种“暴力爱情”,几乎是赤裸裸地表演男性是怎么在性层面征服女性的,是把一整个用所谓傻白甜爱情包装起来的暴力,表演给观众看,主要是女性观众,以不断强调男性的性别优势和强势的正当合理性。

这个层面,只能说是细思极恐。

首先,它用女性的被迫和弱势屈从,把女性可怕的贞洁阴影给藏了起来,似乎是在保全女性的腐旧的贞洁观念。

伍尔夫说:“……但是贞洁在那个时候,甚至在现在,在女人的一生上有一种宗教的重要性,而且它被神经和本能紧紧包住,若想割开把它拿到光天化日之下就需要绝大难得的勇气。”[6]

其次,它摆出了一个迄今为止仍未有任何改观的病症——女性被物化,被欲望化窥看的问题。

就像刘呐鸥的小说,“……因此提供了一个男性偷窥的永久个案——欲望的快乐来自对女性的窥看。”[7]

又比如铁凝的《对面》,以女性作家鲜见的理性,对男性窥视欲望进行了丰富地描述、洞穿,以及无情的揭露与嘲讽。

只是,直到今天,这种侮辱女性智商和尊严的桥段,居然还在大行其道。只用了一点点童话色彩,就蒙混过关了。这一点,仍然值得每一个女性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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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张爱玲说,当他遇到胡兰成,自己就低到了尘埃里。最终,胡兰成是何模样,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记住了张爱玲的这句无比卑微的话,然后,发现,同为女子的自己,不能再这样卑微下去。

对不愿意的事,努力说不!

对不尊重自己的男性,坚决离开!

本文作者胡玲燕,笔名一言万年,文学硕士,主攻女性文学,发表论文多篇,努力为女性性别文化祛魅。

参考文献:

[1]王宇,《性别表述与现代认同——索解20世纪后半叶中国的叙事文本》,上海:上海三联书店,2006,p23.

[2][6](英)佛吉尼亚·伍尔夫,《一间自己的屋子》,王还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8, p116, p69.

[3][4](德)康德,《判断力批判》,彭笑远编译,北京:北京出版社,2008,p30, p60.

[5] [7](美)李欧梵.《上海摩登》,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1, p86, p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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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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