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如果有一种相思,可以蚀骨,那必是对母亲的。
那种相思,无形无迹,千缠百绕,终身难愈。就像喜剧演员贾玲,憋了20年,用了5年时间,把母亲写进剧本,把自己对母亲的相思写成救赎。
那种遗憾,那种愧疚,贾玲用了时光倒流的方式,企图让自己从失去母亲的深渊里走出来。或许,一部《你好,李焕英》,让贾玲心里的遗憾少了些许,但相思,却仍然会继续,日久弥深,泛滥成灾。
母女一场,终有一劫。
这一劫,便是死别。
母亲这个词汇的含义,只有当你做了母亲,才能真正明白。
贾玲说,当我们记事起,母亲就是一个中年妇女的模样,谁也没有去想过,母亲曾经也有豆蔻少女的时光。只是,我们谁也看不到母亲少女时的样子,会有多灿烂明媚。
我几乎用了好多年,才能拼凑出母亲曾经可能的样子,那些模糊的,零星散落的母亲少女时的笑靥,仅仅是想象一下,都已经惊心动魄。
母亲离开的时候,我才7岁光景,还不是记事的年纪。因此,至今无比遗憾,终是记不清母亲的模样,而仅有的一些片段,经过年岁的洗礼,也慢慢有了不同的版本,慢慢有了不同的心境。
直到很多年后,才发现,那些片段,不过是自己因为境遇的变迁,强行加入了很多自己的一厢情愿。
这大概就是母亲在孩子心中的力量。孩子对母亲的思念,总是因为离别得太仓促、太模糊,因此,多了许多妄想的症状。
这种症状,终生不愈。
年少时,不敢想母亲,只怕伤了心。
中年时,不敢想母亲,怕是毁了魄。只因,回首已无归路。
记得,当自己做了母亲那一刻,握着女儿柔软的小手,突然泪流满面。那一刻,才发现,对母亲的思念,居然是这样的悲喜交加。
你若安好,便是人间四月天。
《你好,李焕英》,最终还是把李焕英欢笑后面的泪水,呈现给了观众,这也是贾玲最终的释然吧。她希望母亲能看见自己的愧疚,看见自己多想为母亲做一些事,多想母亲能过得好。
每一个经历了死别的孩子,或许也正是需要一场这样的嚎啕大哭,才能证明母亲已经离开的事实。
我们该怎样才能不那么想念?
事实是,这是无解之毒。
母亲依旧欢快地哼着小调,飞快地织着毛衣,热火朝天地做着饭菜,一年四季,穿梭在老屋的前前后后。锅碗瓢盆的声音,是我最喜欢听的声音,只要灶房里有锅碗瓢盆的碰撞声,我都觉得无比安心,仿佛母亲又在了。
很多年后,才明白,那些属于母亲的声音,就像一种守护,在你的往后余生里,心生欢喜。
真的,哪怕是梦里见到母亲在飞扬跋扈跟人骂战,我都觉得好棒,希望母亲更彪悍一些,更酣畅淋漓一些,我才安心。只是,梦里,我都是跑上去,拉住母亲的衣角,总是问她:
“母亲,你回来啦?你再也不走了吧!”
只要一问完,梦就醒。每每那样的时候,才真正领会了古人在诗中的“夜凉如水”,才知道什么是“罗衾不耐五更寒”。
母亲,终究还是离开了。
母亲,终究已经离开很久很久了。
而我们,终究还是在相思成疾。
母女一场,有人说,是母女彼此的修行,是一次生命的参照。
而于我,总觉得,相守太少,相爱太短,连想念都缺了棱角,是一个人的自导自演,悲喜交加。
以前,总觉得,在与母亲的这场缘分里,我一直在演独角戏。
当自己有了孩子以后,才发现,母亲一直在,只是,我们在她在的时候,缺席了太久。
是的,因为那一场劫难,我们只是错过了,却不是失去。
页面更新:2024-0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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