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头与砍头——上海爷叔“修剪”自种樟树该不该重罚？

最近一则来自上海的报道颇为引人注目。一位上海爷叔因为“修剪”自种20多年的一棵樟树，被有关部门处以14万元的巨额罚款，引起网民朋友的极大关注，一些著名媒体也为此发声评论。

猛一看，大吃一惊。吃惊的原因有两个：一是树木为老人自种，只是修剪一下，感觉并不违法，即便是违法，程度也十分有限；二是罚款数额实在太大了，超出想象甚远。

再细致看事情的来龙去脉，个中缘由才进一步有了了解。

自己种的树不等于就是自己的树。不错，这棵樟树确实是老人20多年前亲手栽种的。但是在好多年之前已经应老人要求移种到公共绿地，成为小区绿化的一个部分。所有权与管理权已经早已发生转移。这棵树已经不是老人自家院子里种的一棵树或自家阳台上的一个盆景了，严格意义上来说，老人已经无权对这棵树自由处置了。

剪头不等于砍头，老人私自“修剪”下手太狠。一般报道里，都是用了“修剪”一词，老人也使用了“修剪”一词。对树枝的枝叶进行清疏，剪掉遮阳的枝叶，那叫做“修剪”。修剪就如同理发，长发剪短，改变发型，那叫理发。我们的方言中理发也叫做“剪头”。剪头，剪掉的是头发，不是剪掉脑袋。剪掉脑袋，不叫剪头，那是砍头，是斩首。看过视频后，大家一致的看法是老人对这棵樟树下手狠了点，剪头直接变成了砍头。一棵20多年的大树，被腰斩得只剩下一段不足两米高的木桩子了。老人辩解木桩又长出了新枝，不能算毁坏，还是修剪。算不算毁坏，我们难以确定。恐怕说是修剪也勉强，因为树木的形态已经被根本改变。至于树桩还能活着，也属侥幸。

被处以14万元的巨额罚款，或者于法有据，于人实属无情。我相信有关部门对老人的行为处以罚款，应该是基于相关法律规定的，绝不可能是信口开河、随心所欲的任性举动。而相关的法律制定，本意也是为了保护林木安全，维护绿色生态健康，保护市容市貌的。具体执法中，不仅要看违法行为的具体情节，还要考虑到当事人的主观意愿及其事件造成的危害程度、社会影响。

老人作为一位退休中学老师，对花花草草的一直比较喜爱，这棵树当初就他栽植的。移栽到公共绿地后，繁茂生长，可能影响到了住户的通风透光。据老人介绍，老人着手修剪前，曾专门打电话给有关部门，请他们派人修剪。在得到忙不过来的回复后，才决定自行修剪。实际操作中，因为非专业，尺度把握不准，造成“修剪”逾矩，一棵大树被薅成一个秃桩，最大的危害是有碍观瞻，影响市容市貌，并无明显的主观恶意。

20年樟树应有的样子

况且，老人作为一名退休老师，靠退休金生活，退休工资也不会高到哪儿去。一个并无显著恶意的违法行为，一个损害有限的违法结果，给予14万的罚款，一下子要罚掉老人一年的退休工资。交了罚款，老人这一年怎么生活？这个执法确实有点过。虽说法不容情，但也不是执法无情。

树最初是老人栽种的，老人也不是故意损毁或贩卖盈利，社会危害也不大，是不是可以不处罚呢？笔者以为，依法处罚还是必须的。处罚的目的，不单是对违法行为的惩戒，也是对全体公民的一次法制宣传和教育。如果放任这样的违法行为，就会带来恶劣的示范效应，将来就会有更多的树木被任意“修剪”。违法就要付出代价，要成为法制社会中全体公民的共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