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人的悲哀:“我不得不把孩子送进托管所。”

现代人的悲哀:“我不得不把孩子送进托管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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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 面 是 清 晰 明 了 的 谎 言

背 后 却 是 晦 涩 难 懂 的 真 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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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刚出大学那年,未满 18,投了很多简历,回复如出一辙:太年轻,不合适。

想着上海竞争大,去了南京。

当地人告诉我,在这里,父母对子女教育的重视程度,堪称全国楷模。浓厚的南京口音里透着毫不掩饰的骄傲。

后来,带着一本未结尾的长篇小说,进了家教育研究院,当文学讲师。

院长曾是南京某重点高校的处长,年过半百,掌握着文艺界教育界新闻界等各个行业的诸多“资源”。

副院长,南大中文系博士,聪明漂亮,能说会道。最初级的讲师,放眼望去,清一色的硕士、海归。

很长一段时间,我为自己年纪轻轻就进了这个师资雄厚、高材生遍布的机构而自鸣得意。

不到一个月,报纸上出了篇文章。

“ * * 教育研究院最年轻天才文学讲师:10 岁写诗 12 岁写小说 15 岁出版 40 万字长篇”。

铅印的大字底下,是衣冠楚楚的院长在接受采访的照片。


02

那是一家说不清道不明的教育研究机构。只向南外、郑外、苏杰、南师附中这类学校开放,针对偏科的学生,补齐他们的短板。

南京人都知道,“这类学校”指的是南京人愿意倾尽所有把子女送进去的南京最顶尖的中小学。

院长助理告诉我,来这上课的孩子,都是非富即贵的优等生。官二代,军二代,富二代,比比皆是;条件差的,家里也有一两名大学教授或知名作家。

收费两万一学期,周六周日上课。当时,社区托管所一个月收费 600,除去寒暑假,全年无休。

讲师们拿着一两万的工资,远超普通白领。

大家都挺幸福,清闲自在,收入也不错。周一周二休假,周三周四周五给学生找作文中的错别字,周六周日陪学生玩,看他们表演。——这是我作为一名文学讲师整个礼拜的工作。

然而焦虑感更强。做久了,大家心照不宣地认为,这家道貌岸然的“研究院”岌岌可危。

“研究院”的头衔并非空穴来风。他们研究出一种方法。

那是源自于古老的春秋战国、有着数千年历史并闻名于世的中国道家思想——

“顺其自然,无为而治。”

具体说来,讲师们从不传授学习技巧,研究院的理念告诉我们,“那是学校该做的事”。

我们绝对地遵循道家学说,顺应学生的天性,让他们“返朴归真”,放任他们在教室玩闹。

我们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把那些出身相差无几、且存在共同缺陷的学生聚在一个房间。

然后,唤醒他们与生俱来的攀比心。

住房的价格,去过的国家,父母的头衔…… 最后,他们会意识到,同学们之间其实都差不多;唯一能让自己胜出的,只有在所有人共同的短板中下功夫。

“这类学校”的学生,大都不轻易服输。他们会偷偷努力,暗中较劲。

这一招对其中一些人显然起到了作用;但对大多数学生而言,收效甚微。

成年人才明白,很多时候,付出与收获往往并不成正比。

当然,研究院里的“研究员”早已想好了更美满的“方案 B”。

于是,后来,媒体频繁报道:* * 教育研究院又出“天才班”,4 岁幼儿独自横穿雪山,5 岁男孩造机器人,6 岁女孩学会开飞机……

孩子高兴,家长高兴,讲师卸下了压力,院长笑得合不拢嘴。

现代人的悲哀:“我不得不把孩子送进托管所。”

03

由于年纪小,满脸涉世未深的青涩,课程主任安排我先带一二年级。

“高年级学生,你可能吃不住。”院长说,“家长也会不放心。”

我所接触到的孩子,集中在 6 到 8 岁。

第一次讲课,听他们分享各自的家庭和经历。

最后发现,整个课堂,唯一无一技之长的,只有我一个。

这些机灵的孩子们个个深藏绝技。古筝十级,琵琶八级,小提琴十级,拉丁芭蕾国际象棋跆拳道样样有人精通;而知名度高的钢琴,反倒因为太过于泛滥,已经少有人问津。

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点:字写得特别好。

问题百出的语法,不连贯的句式,随处可见的错别字,整齐地排列在一张干干净净的纸上。集合在一起,远远望去,更像一本散开的硬笔字帖。

凑近些,可以看出,那一个个字,写得格外用力。

透过一笔一画,你仿佛能够看到,这股力气背后,隐藏着一种纯真无邪的悲哀。

有时家长送他们过来,幼嫩的指尖裹着厚厚的胶带。

家长们清楚地知道,正是这一层层胶带,在暗地里不经意地展示出孩子们随时可上台表演的各项才艺。

然而,这层层胶带也让你不禁想起,在遥远的过去,曾有一缎厚厚的裹脚布,缠住了妇女千年。

如今,不知在这个特定的年代,这层胶带是否缠住了孩子们原本无忧无虑的童年,或是本不该残缺的人生?


04

第二份工作,进了托管所。

面试的时候,所长问我,为什么放弃高收入和那么好的工作环境,选择来这种对很多人来说不算体面的地方。

我笑了笑,说,跟那些孩子们呆一块儿,我自卑。

后来发现,即便是跟托管所的孩子们呆一块儿,我还是得自卑。

尽管他们的背后不存在优越的家境,没有丰裕的家资,但这毫不影响他们拥有一两项拿得出手的武器。

素描,书法,国学,民族舞……这是当时兴趣班里价格不算太过高昂的科目。

他们利用一切时间,尽其所能地努力学习,生怕被同龄人甩在身后。

他们的父母大多是普通的工薪阶层,拿着微薄的收入,勉强支撑着整个家庭在这个 1.5 线城市的生存。

他们想方设法地为子女争取更好的教育条件,“设身处地”地为他们设想着美好未来。

于是,为了达此目的,他们选择减少与孩子共处的时光,把更多的时间花在谋求物资之上。他们把孩子送进了托管所。

周一至周五,四点到八点;周六周日,早上十点到下午四点。孩子们给我们的清醒时间,远比给他们父母的,要多得多。

我们陪他们说话,写作业,给他们辅导功课,听他们说起爸爸妈妈的好与不好,评论学校的哪个同学受了表扬,哪个老师脾气很差。

后来,一个家长到所里闹,大呼学校老师打来电话,说他女儿的阅读理解并非自己完成,而是别人代写。

第二天,一位年轻的同事辞了职。

我一度思考,托管所和看守所到底有什么区别。

临走之前,收到一个女孩的作文。

“妈妈说,他们小时候要打 100 分才能吃饭,不然就要饿肚子,如果我天天不吃饭,天天饿肚子,是不是就能打 100 分呢?”

现代人的悲哀:“我不得不把孩子送进托管所。”

05

升高中时,我妈生了二胎,妹妹比我小了 13 岁。

妹妹上学的年纪,我已经进入大学,来到上海。

我常说,我小时候,爸妈出门在外,是可怜巴巴的留守儿童,现在我妈放弃工作,在家陪着妹妹,妹妹比我幸福多了。

我妈听了,反问:你小时候,上学,吃饭,跟附近的小朋友天天跳皮筋玩捉迷藏,你妹妹现在每晚学习到十点,到底谁幸福?

我终于明白,这世界最大的差异,不是大城市与小城市的差异,而是飞速发展的时代里,今天与昨天的差异。

偶尔跟家里电话,妹妹每次都会问:姐姐,家里好无聊,你什么时候回来带我出去玩?

而爸妈的标准回答是:你拿了第一名,我就带你去找姐姐玩。

一次过年回去,妹妹看到我,连忙出来迎接。

这时,爸爸说了句话:你妹妹作文一直写不好,你趁这段时间在家辅导一下她。

我至今还记得,妹妹惊喜的双眼顿时变得暗淡无光的样子。

我无法接受,他们在最纯净的年纪,就过早地体会到了人生的幸酸。

后来跟爸妈聊了很久,终于说服他们允许我把妹妹带到上海玩几天。

那几天,是我印象中,妹妹自上学以来最开心的日子。

临近开学,送她回家,妹妹一直默不作声地掉眼泪。

我回上海那天,她把自己关在书房,怎么也不愿意出来送我。

我独自坐上开往机场的车,路过儿时晨读声琅琅、飘荡着希望的小学,路过留下太多美好青春记忆的中学,路过楼宇仍在、人已翻新的小城,莫名地想起一部很久之前看过的电影,脑海中浮现出当中的一个对话场景:

外祖母:“哎呦,要死了,哎呦,要死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小女孩:“这是人活下去的理由。”


hi,我是简衎。

我们需要的文字,应该是一把能击破我们内心冰海的利斧。

关注我,看更多走进你内心的故事。

愿你在这里,无限接近于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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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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