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回游鱼

网上看见一个词:回游鱼。有些新奇,于是就关注了。

说的是小溪小河里的鱼顺流而下,进入大海大洋,甚至留

学欧美,正是海阔天空任游遨。可是突然怀乡,或者在外

难以生存,又游回了老家,即使暂时旅居海外,精神也早回

来了,不知由衷不由衷,或有利益驱使,不住的赞美老家模

式,只有老家才适合生存发展,是全宇宙应该推广的样板。

网上发帖者说,回游鱼个大肥硕,由于饱经世面,全是精

英。可是我在家乡看见的回游鱼却非常可怜。

我现在居住这个小县城在岷江畔,岷江从北流来,它的

支流彭溪河从西到东,在城边成直角汇入岷江。彭溪很小,

河宽不过三四米,水位高出岷江两三米,入口处成小小瀑布,

冲入岷江后两支水流汇合处形成很可观的漩涡,漩成一个深

潭,当地人叫“二郎罐”,高岸叫“乌龟嘴”。二郎罐的上

边有宽宽的河滩,被回流的江水侵袭成一个比篮球场大一

些的浅潭,时大时小,江水暴涨时有可能将河滩全淹,浅潭

也就不存在了,当然这种情况不多。因此没有取名字,如果

要命名,我以为可叫“大郎罐”,武大郎是侏儒呀。

几十年前,彭溪完全在城外,两岸没有人家,庄稼地也

很少,树木茂盛,芳草连天,河水清亮,游鱼可数。可是,近

三十年,城市不断扩大,彭溪处在城中了,工厂废水、生活

污水直接排入,已经变成下水道,水流变黑,臭气冲鼻,自然

鱼虾绝迹。开发商在这片空地上修起幢幢高楼,彭溪两岸

修整得很漂亮,石条垒就,宽绰的的水泥路,栏杆、花台、

草坪、凉亭、雕塑,真像一个公园。虽然清除了不少淤泥,

但是无力改变水质,特别是夏天,不可能有人去凉亭休憩,

有事路过,总是掩鼻快走。楼市趁国庆开盘,不知结果如何,

我想至少临近彭溪的楼盘有些悬。

乌龟嘴上有个饮用水备用水源地的房子,备有各种设

备,二郎罐水很深,即使天大旱,水源应该也很充足。可是

漩涡里的水也呈淡黑色,上面白色泡沫里往往还有死猪死

鸭和垃圾在旋转。几十年来从未启用过这个备用地,现在已

经利用起来开茶馆,生意倒不错。

我经常沿着岷江散步,总被大郎罐的风景吸引。那里不

管天晴下雨总有二三十个人在钓鱼,男女都有,还有儿童,有

时撑着花花绿绿的雨伞,在一大片灰白色鹅卵石江滩的单调

背景下,显得非常生动。我走近看到,每个人都有收获,多的

有一两斤吧。我问一位老者:这鱼能吃吗他回答:一般不自

吃,拿去卖,实在要吃,得在清水里养几天,不过这鱼在污水

里很自在,不适应清水,一两天就翻肚了。听了这话,我有些

后怕,说不定我就买过这种鱼来吃,从来没有化验过,现在呕

吐也来不及了。

其实这鱼,真可怜,它误进这大郎罐,完全可以再游出

去,大门敞开的。大江大海不呆,即使回游,也不乏江河湖

海,偏喜欢这臭水沟冲出的臭水潭。唯一的作用就是宣传

这里最佳的独有的特色,引诱更多的回游鱼。当然,这里有

丰富的食物,完全可以好吃懒做,吃惯了毒食喝惯了毒水,

反而觉得又香又美。以为这里很平静安全舒适,有毒的鱼

不会有人捕捞,优哉游哉,可是想不到竟有那么多垂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