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现代话剧《伤雁与病鱼》第一场

人物：派；掂；大妈；老爹

时间：现代

地点：桃花湖畔

派：我是一个永远的旅人，永远步纤纤的灰白的路头永远步纤纤的灰白的路头在薄雾的灰黄的时候。

【瓦蓝的天空飞来北归的雁群】

派：遥远的故乡落在遥远的途中，我要去遥远的地方；遥远的地方在遥远的途中，我行我遥远的旅程。脚下踏着遥远，又注定永远恋着遥远，我要永远这么遥远，遥远，遥--远—遥--远。

【一只大雁落在桃花湖岸，扑棱着翅膀欲飞去】

派：遥远的地方有一束奇葩在绽放，有一道长虹放射异彩，骷髅上顶着瑰丽的宝石，修长的蛇儿吊起来，鹰的利爪系着迷人的飘带儿。

【大雁的挣扎惊动了派。他走上前。】

派：（对着大雁）勇敢的生灵！你竟如此的大胆，放肆地在这里玩耍。你要知道，不知会从哪里跑出一个孩子，欢快地收拾你；若遇上贪杯的汉子，恐怕你都活不过黄昏。飞去吧，去追赶你的族群，尽管天上有危险，总比这里安全。我真诚地劝说你，赶快飞上广阔的天空吧。

【大雁继续挣扎，派看到大雁的一个翅膀正在滴血】

哎！原来你已经落难，在劫难免，是猎人的毒箭将你射伤，还是同类的利爪把你撕破？无论怎样，我都要为你疗伤，让你重返天空，南来北往。

【抓雁，雁飞起；追，雁不见了。】

派望着大雁飞去的方向，（画外音）这是一只伤雁，或许它生命的结束就在今天，由广袤的空中坠落在深厚的大地，这就是它的一生。它曾经在天地间搏击过，它为空阔寂寥的宇宙留下过美妙的长鸣。它的一生是富丽的。也许，它曾经历过如此的灾难，但它凭借坚韧的毅力修复了自己；但愿，今天它一样可以凭借对天空的强大的信念而痊愈，继续它飞翔的生命。祝福它了。我要赶路了。

【派下。大妈上。】

一位大妈怀里搂着一个铝盆，朝桃花湖走来，边走边嘟囔：太阳说话就要落山，米，我还没有淘出来，天天都是如此，什么事都没干那，一天忽地就过去了，真是的。大妈走到桃花湖上游，开始淘米。

【一个面若桃花的曼妙女子走过来，面带忧郁神色，她叫掂】。

掂：（画外音）这水草这树怎么这么陌生呀？前几天还平平常常的，怎么一下子叫我认不出来啦？我就要离开你们了，到老远老远的地方。那儿，我陌生，还不是像你们这样的 陌生。反正我想象不出哪儿是什么样子。爹爹叫我去，给我找了个主儿，找了男人， 找了个婆家，找了个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事，陌生的人，陌生的地方。我为什么要出 嫁哪？我不出嫁有什么不好哪？为什么爹爹不允许，别人不允许呢？难道我自己的事 非得有别人操心吗？我知道我想这些白搭。我就要跟一个陌生的男人，在一个陌生的 地方，干活，生孩子，过一种莫名其妙的日子，那儿也会有水，有草，有树。但我不会喜欢它们的，因为我嫁给了一陌生的男人。天哪！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是爹爹把我养大成人的，自然送我出嫁，就跟他养肥了猪自然卖出去是一个道理，只不过是这种话不中听罢了。我要走了，我应该给爹爹留下点什么，这是做女儿的本分呀！

【大妈起，转身，撞见出嫁女徘徊。】

大妈：（很诧异）这是谁家的姑娘呀！天都要晚了，她怎么一个人，孤零零的，是有什么事吧？（关切地）闺女，该回家吃饭去啦！

掂：（感激地）大妈，我知道了。

大妈：闺女，是不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了？

掂：恩……没有。

大妈： 闺女，我知道的，我在你这个年纪，每天心里都像揣着一只小兔子，素素的，活蹦乱跳的小兔子，闺女你是不是这样？

掂：大妈，我有时是这样，可现在我的心像有人在拔河，牵肠挂肚的。大妈，您有没有这样的时候，有一件不情愿做的事，可偏偏地你又不能推掉；但一想起做这样的事，实在的不大情愿，您说如何是好？

大妈：是的，怎么没有过呀！我做姑娘的时候，更使性子，一件事说干不顾天不顾地；干完了，痛快了，哪怕是错了；要干不成，比热油煎心还难受。要是违心地做一件事，真好比呀，抓着鸡脖子，愣往天上扔，它扑棱着翅膀，狠狠地摔落在地上，那可怜劲儿别提了。

掂：大妈，您真会说话，我要是有您的伶牙俐齿，再坏的地方我也敢去，可我生性就躲事，但偏偏事总找我。

大妈：闺女，人都怕磨呀！事遇到你头上，你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再说，

人活着就如同吃饭一样，总是一个口味，还有啥意思，苦辣酸甜咸淡换着点儿，倒也有乐……呦，我可别聊了，——我这个人嘴碎，能磨豆腐，——晚上的饭还没影哪。我说闺女，你该回去啦，凡事往开了想，难易任它去，反正明天早晨，太阳照样出来，管它夜深夜黑呢！

走啦——

【掂慢行，派上，二人擦肩而过，互视，走远些，又回头互视，后，掂下。】

派：我怎么又回来了！我怎么又回来了！我又回到了这个池塘畔，回到了伤

雁落下的地方。我又回——来——了！

（稍停）回来也好，我可以在领略领略这池塘畔的薄暮的灰黄。

【灯光显示黄昏的景致，由明白转艳红至灰黄，派呆立。】

派：（画外音）日光月光鲜艳的辉煌海潮海浪奔腾的轰响彗星流星耀眼的光

芒巨雷风暴残酷的疯狂江河湖泊丘陵山岗地球月亮太阳云雾霞霾雨雪雹霜恒星

行星卫星海葬天葬地葬天崩地裂天翻地覆天昏地暗地震地裂地陷宇宙尘埃星云

星团远处饥荒蝗蜂遍地无情战火人蚁大战鼠疫鸡瘟狂犬非典森林草原绿洲桑田

瀑布小溪清流海晏人如蚂蚁花无芳香池存腐水血凝伤口老面挂泪千山鸟飞绝我

是一个永远的旅人万径人踪灭永远的旅人寻找天空的翅膀永远的旅行寻找天空

的翅膀大海染蓝沙漠唤醒清晨唤醒清晨大海染蓝沙漠日光月光鲜艳的辉煌海潮

海浪奔腾的轰响彗星流星耀眼的光芒巨雷风暴残酷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