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我到南方医学习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
做为一个专业的甲状腺外科医生,我的感觉是复杂的。
大家可能不知道,甲状腺癌,是年轻女性高发的,但在我来广州之前,我怎么也想不到,患病的年轻女孩子是那么的多。
几乎每天,新入院病人中都有为数不少的年轻女孩子,少则22、23岁,多则27、28岁,正值青春年华,大多稚气未消,如刚刚绽开的花朵,等待的却是园丁的修剪。
也许新生的花朵,总是要经历风雨的吧。
当然,从另一角度来说,她们也是幸运的。
因为甲状腺癌并不像平常人想象中的那么可怕,它是极少数温和的癌症,一般都是乳头状癌,恶性程度不高,能治愈,预后也很好,并不像肺癌、肝癌、胃癌那些恶魔一样,动不动就取人性命,致人伤残。
关于甲状腺癌病人带癌生存近二十年的报告并不少见,当然,生活质量怎样就另当别论了。
记得我们同事之间曾经开玩笑说,如果这辈子非要得一种癌的话,如果可以选的话,那就得甲状腺癌吧。
但温和归温和,癌症毕竟是癌症,对甲状腺癌而言,手术是首选的治疗方式,而且是目前能治愈的唯一方式,所以,开刀是在所难免的。
而从任何角度看,再好的手术过程也是直击心灵的一种巨大的创伤,更何况对象是一群年轻的女孩子呢。
就在这群年轻的女孩中。
我见过最坚强的女孩子,22岁,南方医刚毕业的,体检时无意发现的甲状腺癌,毕业后第一次回母校就是为了来挨这一刀。
一开始她并未表明身份,表现得云淡风轻,直到术前谈话的时候,我发现她的答话都很专业,她才说她也是一个医生,而且是南方医的毕业生,刚毕业,还在规培。
进手术室的时候,她也是大大咧咧的样子,但笑容就显得有些僵硬了,脸色有些苍白。
一直等到从手术室出来,我发现她已经完全变了一个样了,一脸的落漠,一脸的不甘,眼神呆滞,眼角有眼痕,完全没有术后如释重负的那种感觉。
第二天我们去查房,她仍旧有说有笑,但她姑姑背地里来找过我,说我们一走她就一个人静静的不说话,让我能不能多开导她。
后来她很快出院了。
当然,我也见过最无助的女孩子。
26岁,也是体检发现的甲状腺癌,住院时只是自己一个人来,一个家属都没有。
在我的再三要求和催促之下,术前谈话时才来了一个“家属”,男朋友。
手术当天,刚一进手术室她就紧张得全身发抖,脸色发白,接上心电监测,心率都是在100以上的。
手术后,当我从手术室把她推出来时,她的眼泪是不停的往外涌的,根本控制不住,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对我说“谢谢”。
我不知道一个未婚的女孩子,这种时刻,她父母为什么不在她身边,但我能体会到,她的内心经历了什么。
身为一个医生,我通常都是理性为主的,毕竟职业要求使然,但做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有时我也是感触良多的。
当面对年轻可爱的生命,我们能做的,只有温柔的一刀。
(注:1、个人认为为什么南方医的年轻女性甲癌病人很多呢,主要还是地域集中效应,南方医做为全国排名十几名的综合性医院,甲状腺组雷教授名声在外,地域影响力很大,加上检查诊出率很高,所以就聚集了大量的年轻女性病人。2、甲状腺癌也有恶性程度高的分型,如未分化癌、髓样癌等,但发病率低。)
页面更新:2024-0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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