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明明长诗：游荡，皕光，飞翔或咳呛

游荡，皕光，飞翔或咳呛

◎阳明明

1.时间之下：形式大于内容。

Ⅰ.形式1234——

我没有一点面子，我顾不上面子

我一口气吞下几张苍白的面孔，一口气跑过几片即将冰冻的水面

我一眼就看穿了黄昏里的孤单，没有刀枪也没有英雄，只有深掩的光亮及杂乱的梦境

我再不相信月亮，我开始在怀里寻找。道路横七竖八，我毅然迈步

善良的狐狸迷失在茫茫人海。我拦住一辆红色TAXI，从城南到城北

即使最后还是没有找到狐狸，也不是我的失职，也并非我有负于狐狸妈妈

因为去看一场数十年难遇的流星雨而耽误了时间，那不是我的错，我不想忏悔

我相信我能飞，不借助巨大的翅膀不借助打折的机票；我相信我能飞，故我五步并着三步快速奔跑

我差点被汽车撞死。汽车迎面向我冲来，我机灵躲闪上窜下跳，然而

我躲过一辆公交车却撞上一辆大货车。货车从我脸上擦过，我的脸由此干净起来

我其实真的能飞，但我已经厌倦了飞翔的姿势，厌倦了飞翔时俯见的一切

我腾空而起，不是为了博得喝彩；我腾云驾雾，不是为了盗取艳羡；即使我应声跌落，也不是为了乞讨怜悯

我的心情连云朵都不能明白；我早已厌倦了无色的道路

我已经被人接受，可我的重量日渐减少。我越来越小，日光一照，就立刻现形：不过小小细菌一颗

凡人以为我的眼里没有王法，胸中没有沟壑，肚里没有可供撑船的湖泊

凡人站在我面前，所以我小心翼翼地选择词语，紧紧捂住我软弱的本性

凡人真把我逼急了，嘌！我腾空而起，凡人再也看不见我

凡人再也看不见唱了一辈子凡人之歌的我

Ⅱ.形式1——

我牙齿脱落五音不全枯燥无味，对歌词一窍不通，但我仍然受邀出席音乐研讨会

我嗓子沙哑不谙世事，一屁股坐上了贵宾席

我发言：DSUKFW；！@￥#%（%）&**；F【FBJ】GEYRH..WKF。NJFN、{}SDHMN‘？S’MCD……1=2+1-1

我赢得如潮而热烈的掌声。

Ⅲ.形式12345——

我再一次陷入孤单。隔世的钟声狠狠敲击了我的大脑皮层。我惊慌了，不知如何是好

我已多年没有和你好好说几句动听的话，再次见面时，我们不要再打架了

四下无人，于是我放心哭泣

我一哭就感到疲倦，然而你不会感到疲倦，你经历了众人揶揄的生活，整日暗战的家庭，你已不再疲倦

你把于我处盗得的秘籍置于内衣里贴着肉保管，除我之外（你怕我骂你杂种。）你不会让任何人知道你已练成打碎一切物品的无上神功

可是你，你很清楚你的微不足道，和我一样本质上仍旧是一颗细菌，所以你走在人多的地方从不做声

而我，我曾遍访高山大寺，我曾拔出一根毫毛变出另一根毫毛

我给你写的信遭到如数退回，你说我在胡言乱语，你说耗尽心思也看不懂一个词，你说它把你的神经搞得异常紊乱，你却拿不出任何证据来

你只是还记得，我睡时脑袋朝南不朝北

你只是还记得，那个夜晚的灯光消耗了多少度电价值多少块人民币

你看看你，你比我还清醒，你能回答的问题我一个都回答不上来

由此可见，你的神经并未紊乱，而我患有错乱之症

我比泥土还要柔软的心，竟然在多云转晴之时被你看穿

我背负着一个不理解我的季节，清晨出门时它给我寒冷（讨厌！），中午散步时它却又给我燥热（讨厌，真讨厌！）

我怀揣着一个不理解我的地方，这里的人对我太好，把我养得心宽体胖，让我不想出去旅游，他们将我的旅行背包拿去做了垃圾袋

比泥土还柔软的心，里面空空荡荡，从未沐浴更衣，依然六神无主；既然你不费吹灰之力已将之看穿，那么请告诉我在满月里你为何总是不孕不育？

Ⅳ.形式0——

你没有一天是健康的。宿命论里有堕落的神仙有人间的恶鬼；而你，你什么也不是，你仅仅是一只南归的燕子筑巢于我家

山雨欲来，天使开始狂奔，但我劝你别跟她一起去疯

天空阴暗而潮湿，她撑不开双翅，硬冷的雨水打在她身上，她还嘻嘻发笑

我们看不见天使紧锁的愁容，因为天使不想让我们看见。她觉得丢不起这个脸

这样的天使我们还能跟她一起奔跑吗？你必须跟她划清界限

你飞走了孩子们无人照顾。他们穿着鲜艳的衣裳，染着各色各样的头发，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遭受侵犯

他们都有一颗轻信他人的心，坏人小使伎俩就能把他们弄到床上

然而祸从天降，星期天我们双双死于非命，来到天庭却由于头脑发晕虚幻间得知了世界即将迎来末日，于是再也无心去和神仙们研讨长寿的秘诀

我们就这样悲伤了三百年，身为神仙却形容憔悴（羞死人了！）

但是，唉！天上一日，地上百年，我们嗟叹哀怨之时，孩子们早已历经千年轮回，修炼成南海水一滴，人性业已全无，把我们视为眼中钉一心想一掌打我们入十八层地狱听我们凄凄如鼠蚁的呻吟从而获取艺术的灵感。

2.时间之上：命运接受的嘲讽。

凌晨三点，梦见远行的男人。

他无辜的眼神直逼我而来。

凌晨四点，睡不着，恐怖的往事涌上心头，一幕接着一幕。

我摁开电灯。

窗帘，书桌上没合盖的笔记本电脑，地上那堆书，四面发白的墙壁。

床上的我，在灯光的映照下，似乎在梦里游览着一个陌生的地方；窗外，才是住着亲人的家。

凌晨五点，窗外有小鸟啼叫，进入我梦，幻化成了一种广播体操的口号。

我随着口号伸展四肢，大汗淋漓。

小鸟何时离开？

我的窗户几时能堵上？

天亮之后，火车过时，我起床。

在屋内停留多久，才能搭上最准时的那班公交？

我该不该从售票员手里接过车票，我去哪里报销？

凌晨六点，轰隆的声音传入房间。

四周的空气开始荡漾，四周的空气挤压着我。

四周的空气闯入我的耳朵，轰轰隆隆，声音伴随着空气，闯进我的耳朵。

轰隆轰隆。

凌晨七点，有人上门与我交谈，我兴奋地接待了他。

我们谈话的内容纯属秘密，我们谈话的方式接近沉默。

谈话即将进行到兴奋点，邻居敲门，说我们的无聊妨碍了她的休息，她要找人对我们进行打击报复。

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邻居摆平，来人拉着我的手要继续我们的谈话，他希望把兴奋点完全刺激出来。

我推开他的手，摇摇头，已经七点五十分，我不得不去上班了。

早上八点，我在公交车上昏昏欲睡，大脑逐渐清醒：远离罪恶，远离一切污染，远离自己身边所有有害的人，可远离不了自己。

到站下车，后果是忘记自己是谁；我努力奔跑，往前赶去，可我为什么要奔跑？

可我，我为什么要紧张？

远离罪恶，远离一切污染，远离所有有害的人，可远离不了自己。

可我，我要努力奔向这一切，为什么？

上午九点，独自伤神的时节。

我属于一个无聊透顶的机构，我绝对是一个等闲之辈。

我闲着的大脑还在隐隐作痛，趁着去上厕所的机会又仔细查看了一次掌纹。

我到底有没有富贵之命？

神相曾指点：我是一个散落民间无人识的天子，难道是那老头在骗我？

上午十点，我仍是一个借助各种借口无事找事的人，只是我开始仇恨乔装成各种现实的命运。

我不属于各种现实，我只属于唯一的命运。

我厌恶命运，但我不能厌恶现实，因为我要站在它的头上撒尿。

我用各种不同的字迹去给各种不同的人写信，然后告诉他们这不是现实，是命运，是命运捉弄了他们。

得逞后我嘿嘿一笑，然后拉下幕布，宣告一切结束。

上午十一点，我的灵魂仍然在两旁是白杨树的公路上行驶。

它始终没有停留下来的打算，它追着一只狡猾的狐狸精。

狐狸精向左它就向左，狐狸精向右它就向右，狐狸精慢一点它就慢一点，狐狸精快一点它就快一点。

狐狸精在我眼前消失不见，它也在我眼里消失不见了。

中午十二点，午餐时间。

我多么渴望一口吃成一个胖子，我多么渴望成为一个胖子。

我多么渴望多吃几块肥肉，我多么希望化身为一块肥肉。

我多么渴望占据一个有利位置，我多么渴望永远都一个人独享大餐。

我一步一个脚印走向食堂，发现我是最后一个赶去吃饭的人，桌上仅剩下些残羹剩汤，我多么希望时光能倒退，我多么希望能让我最先赶到。

下午一点，我得睡觉，因为这是午休时间。

我遵循了一条古老的法则，我相信祖宗不会欺骗他的子孙。

我吃饱了就睡，睡醒了就找食物，吃饱了我再睡。

我坚信这样的生活能使我成为罕见寿星，从而备受人们关注。

下午两点，阳光照耀着大地，使人内心脆弱。

阳光照耀着臭水沟。

阳光照耀着破旧的大桥。

阳光照耀着泥泞不堪的公路。

阳光在一只苍蝇身上停留数日，让人伤心欲绝。

阳光毫无规律可言，有时它让人发笑，有时它让人发痒。

下午三点，脑袋开始胀痛，这种痛不同于各种痛。

这种痛让人怀念往昔的时光。

我在这种痛里面痛哭流涕——我终于开始痛哭！

伏在路边的石头上却以为伏在妈妈背上，却以为是为了走失的灵魂而痛哭。

我忍不住了，愤然离去，不能再蒙受欺骗，于是我所有剩下的时间全部被收缴，重新回到了我的命运。

我为自己的无力抗争而哈哈大笑，旁人见了莫名其妙，但更使我增添了几分得意；没人会知道，服从命运从此我就安全了。

3．时间之中：即景之物。

物一 电视机之歌

斐济，海滩。成群结队的人在废墟上折叠纸飞机

找寻神秘物种的探险队迷失方向。恋人们十指紧扣

时光开始倒流。午夜时分，电视机和我们分享宁静

身边围满了渴望爱抚的狐狸。

收看旅游节目不必费心攒钱交给旅行社。

客厅里雨雾朦朦，茶几无比向往卧室里的电视机

它的魂坐在一棵树上心不在焉。作为宠物的狗和猫缺少

持枪打死一头石狮的体验。它们从不看电视

零售的香烟成为睡眠的对立面。冬夜漫漫

电视机一动不动，蓦然间怀上了天下之忧。

争吵，互殴，攻讦，辱骂，坐在

电视机前为同一个受虐的女人默默流泪

愤怒在无意间成为一道风景。用余光

打量彼此在电视机前的表情，可以窥探

内心的秘密。电视机没有免疫力。

两个游子在电视机前被人认出是外地佬

他们在众人异样的眼神中黯然退去

此时，电视里正播放着他们的家乡和亲人。

爆米花。蜂蜜。水杯。速溶咖啡。爱人，亲吻

绕电视机转三圈，广告时间过去。遭遇停电

房间里发出乒乒乓乓的心跳声。电视机保持沉默。

一个即将消亡的国家在电视机里面得以保存

而电视机永远不会消亡。

物二 失眠症

失眠症只存在于传说之中从而成为一桩未了的心事

悬而未决的夜晚妄想将时间交于睡眠显得多么奢侈

因此失眠总是有其存在的必要，这是熟睡的人千言万语也都表达不清的

失眠症丰富了夜晚，成为害虫们致命的杀手

失眠症丰富了人类的生命，被尊为二十五世纪的救世主。

患有失眠症的人拥有更多活下去的理由。

我从一个淫秽的梦开始漫长的失眠之路，动机虽然不纯结果却让穿皮鞋的精英们都瞠目结舌

失眠时我反复上厕所，臭气夸我勤劳红色的锈迹和我称兄道弟

如此往返一百次我终于精疲力竭，我终于明白自己并没有征服一切的超能力，充其量就只是一个手持白色布条的卫道士。

失眠时我彻悟的道理远远不局限于油盐酱醋茶

脑中的道理越积越多压得身下铁床吱吱作响

道理不断自我膨胀，目及的一切浑身发黑

只有时间勒紧腰带仍一丝一毫决不懈怠。

遭受双重压迫的铁床心有不平欲与时间争地位发出嚎啕哭号，惊醒房中大小掌权者。

一闪念失眠症迅速扩散，填满眼耳鼻舌身意自不必说

填满声色香味触法自不必说

失眠症扩大化使我不再孤单心胸欢畅自不必说

所以我决定起身做一遍第八套广播体操以饱满的身心迎接红日的初升。

一闪念缘起缘灭前世恩此世情随命运的起伏而动转流离

低飞的云朵发出尖锐的嘲讽之声，休嘿休嘿响彻云霄

铁床的举报得到受理，失眠症和时间一同被管事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刀切除

我遂顺其自然合乎其理地再次沉入睡眠一觉睡到夕阳西下，这更自不必说了。

物三 三个姓王的人：倪、衍及（11）

王倪他不认识我。王倪他是个神仙，但也有不知道答案的时候。

王倪他是我第一个认识的王姓的人，然而他不知道王阳明为何物，他们之间没有必然联系。他住在“齐物论”里，具体的门牌号码我并不清楚。

问王倪世间万物什么是相同的什么是绝对的？王倪他答，我怎么知道？

问王倪为什么不知道，知道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王倪他答，我怎么知道？我不懂这些。

问王倪那么世间万物最高的境界就是无知吗？王倪他答，我怎么知道？虽然我实在不知道，但是我可以试着告诉你，庸讵知我答“知道”，哪晓得其实是“不知道”？庸讵知我答“不知道”，其实才是“真知道”？

问这个问题的人对“庸讵知”三字不知其意，翻遍字典找不见，跳进黄河冬泳以解忧。他的火气把河里的鱼都煮熟了还嫌水温不够热。他也是个神仙，然而他对一问三不知的王倪不置可否。

王衍是个官，我向他讨饭吃，对他向来敢怒不敢言。

王衍喊我取份文件送到他府上，我迷了路。经后台指点，我才顺利到达目的地“世说新语”，花费的士钱12元。

王衍对钱有洁癖，不碰钱也不说“钱”这个字，他最喜欢写的八个字是“青天在上，明镜高悬”。

宴请京城领导，王衍喝得酩酊大醉，在床上又哭又闹，惹得他老婆打电话给我，而我的手机已转接到小秘书，结果让他老婆失了望。

王衍的老婆其实还是他的经纪人，这是官场里一个公开的秘密，她的电话就是她的摇钱树。

醉酒的王衍将他的经纪人吐了一身，使之又气又恼，再次打了我手机听见的仍旧是小秘书的温言软语。

这是王衍教我的，开会时手机调成静音可以发短信吊马子，和小情人幽会时关机，对外一律谎称开会。

王衍为官最有方法论，最善打太极。

次日一早，王衍醒酒后见床前堆满了钱，枕边的经纪人去无影踪，于是气急败坏地唤来保姆，指着钱山说：快，把这些阿堵物统统拿走！

保姆将钱山移至后院，偷偷藏了山之一角，笑脸如春风，灵魂如暖阳。

与此同时，王衍的老婆打通了我的电话，说我冰清玉洁，一尘不染，心如明镜台，丝毫不假，千真万确。

我吓出一身冷汗，我不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吓出一身冷汗。

王（11）独自一人生活了五百年，无人愿意与之交往，今天终于走出房门。

五百年前的王（11）被五百年后的阳光照射，他没有感觉不适。

王（11）善读书，然而他是个瞎子，所以五百年来节省了无数买蜡烛的钱。

若问王（11）闪电是什么，王（11）会告诉你是很像一本书的煤油灯。

邻居们讽刺王（11），问：瞎子，你知道什么是镜子吗？王（11）告诉他们，镜子是用来交朋友的。

邻居们狂笑不已，其中年长的心肌梗塞溘然死去，年少的继续取笑王（11），你知道什么是朋友吗？

王（11）双手合十，变出一根蜡烛，点燃三秒后，蜡烛变成一面镜子。

王（11）说，镜面明亮，落一颗尘埃都能看见，镜面污秽，什么也看不见；前者是朋友，后者不是朋友。

邻居们低头不语，他们对五百年前的语言似懂非懂。

王（11）吹一口气，刚刚死去的年长者活过来变成年少的，年少的瞬间成了年长者，并患上了心肌梗塞。

瞎子王（11）是什么人，他活了五百年，什么都知道。

物四 吾师

吾师吾师身材魁梧，呼吸间就能扩充到三亩四分五

在吾师面前吾等从不谨慎，跳上钢丝企图跨越喜马拉雅

招惹吾师会得到满目阳光，得罪吾师的人太幸运了因为吾师没长记性。

吾师性情温顺，天热时穿一件长长的黑T恤

打他骂他抓他挠他推他咬他把他的帽子拿来做尿罐，吾师以傻笑作回应

对吾师说声对不起他则会得意忘形。

吾师说，山再高水再深也不及他的城府深

吾师说，逃课后要时刻保持清醒

吾师说他关心家事国事世界大事可他不羡慕联合国的秘书长。

吾师创造了人类却不想让诸神知道

吾师说要有光，于是就有了光

给吾师一大笔钱，他就可以买三个小老婆。

在梦里，吾师擒住一头长着七个脑袋八只大脚的绿毛老妖

为此他等待了整整一天一夜，太阳破云而出他转背溶解为液态CO2一瓶

吾师在梦里说话不算数。

在梦里，吾师若隐若现有时是没有耳朵的老虎有时是没有尾巴的美人鱼

他认真思考时从不呻吟从不喘粗气从不说话

他还不会抖动肩膀不会梳洗头发不会打蝴蝶结，不过仅仅只在梦里。

吾师是大能人远近闻名

他可以用脚掌呼吸，从他鼻孔进入可到斯德哥尔摩参加气候大会

他正在练习九阳真经，他说练成后要给吾等实现九个愿望。

吾等说话五句不离吾师三句不离吾师一句不离吾师

见到丑陋而肮脏的人吾等特别想念吾师

等车时下雨时嘈杂时考试时心躁时摔跤时风吹沙入眼时吾师则会自动出现。

吾师的双手生在南方双脚长在北方

吾师在东方歌唱在西方思乡

吾师并非铜墙铁壁忧郁时火车直接开进他的胃里。

吾师吾师

We Love You

We Love You Until Tonight.

2006.3-2013.6/写作

2021.6/修改

湘西吉首

作者简介：阳明明，男，1985年生于湖南新宁，青年作家、诗人，湘西州作家协会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