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惑（12）这样的小姑娘，居然不能转正

韩雪丽

困惑—失望

李芬终于点头。

宋芙蓉是行动派的，马上找人提了车。

老宋知道的时候，有些摇头。这母女俩，手里都存不住钱。

这几年，他在厂子里的物业公司当经理，可是权力，其实比以前做办公室主任，小了不少，不过，他想，人至中年，轻松就轻松吧，反正这辈子，仕途无望，办公室主任，太操心，虽然离领导近，有机会提拔，可风险也大，而且厂里换了书记，人家肯定提升自己的人。

他也就没了竞争的心思，为此李芬没少抱怨他，一个大男人，不思进取，只想守成。他只是笑笑，并不说什么，家和万事兴，多说一句话，吵一天，图什么，他明白，李芬好胜要强，可是有些不切实际。官运，也要有运。

他在家里，只是做做家务，不怎么参与李芬的兴家大计。

李芬早年做销售，挣了些钱，这几年，一直在投资，今天是股票，明天是基金，后天是房产，她一直在折腾，老宋也明智了，和李芬约法三章，李芬的工资，随意折腾，家里的开销，老宋负责，但是，李芬不能要求自已参与。

老宋是有些奖金。厂子里的物业，也有些额外的收入，比如纸箱子了，废铁了，总能有些收入，不多，一个人也能分一二百。他不搞特殊，大多是均分，所以他人缘极好，他现在的朋友，就是刘师傅，两家原来是邻居，现在是前后楼，他们同进同出，一起上下班。一起下下棋，一起钓鱼，有时候，一起喝酒，都是他出钱。

他知道刘家的情况，老宋家里条件好，父母还能帮衬，李芬的娘家也给力，早些年，宋芙蓉的开销，都是岳家出，可是刘家不同，刘家两口子，都是村里来的，都是他们照顾亲戚。这一进一出，差距就大了。

老宋每次出钱，都有个非出不可的理由，他是花了钱，让人安心。

刘师傅倒是怡然，马老师却明白，她说，你不能这样，人家是客气，于是，马老师会做些腐乳呀，咸菜呀，送过去。马老师不欠人情。

李芬虽然有些挑剔，可是爱吃马老师做的腐乳。自从搬了家，到有些想念和马老师做邻居的日子。

那时候，马老师包了包子饺子，总要让刘文静送来一份，说是给宋芙蓉的。可最后，大多是她吃了。

所以老宋和刘师傅出出进进，她倒没什么意见。

她只管一条，物业那不能放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老宋年轻时，有过一段绯闻，老宋一直坚决喊冤枉。

倒是李芬的那段流言，让他们家里的气氛，紧张了几年，几乎要离婚，要不是宋芙蓉在中间调和，现在，风平浪静，大家都不提往事。

老宋满意现在的生活。女儿挣钱了。也是手大，随了她妈，可是她交生活费，老宋把钱存了，给她当嫁妆。

李芬却是心不平，总想挣大钱，离开这里，她说，我要向上一个阶层。

老宋不懂什么阶层。只是奇怪，她怎么挣大钱。

李芬的投资行为，并不顺利。股市失意，基金停滞。房产吧，她买了，倒是租出去了。

她还想再购置一套，不过手里没钱。

只得做罢，她想过和老宋开口，老宋马上说，我们有协议，我一直不干涉你，你也动脑子算算帐，我一个人的工资，管家里的饭钱，和各项开销，我能余下什么，我要抽烟，我要喝酒，我也要买身衣服吧。你算算。

李芬感觉是这样。她埋怨他，你也是，不知道创收。老宋说，你创收，我守成。

李芬不乐意。

车选了大红色，自然招人。大家围着，李芬真的考了驾照，她开车有天份。

这几天芙蓉在外地演出，车就由她开着，她也舍不得油钱，每天开出去，停到附近的超市停车场，那免费，然后下班点，再风光的开回来，她要的就是众人赞叹的眼光，她总是高声大气，是闺女孝敬的，不要不成，你说，这孩子，就知道乱花钱。

只是有些失望，这几天，没看见张兰。她想，如果见了张兰，一定要在她面前显摆。可是张兰，一连半个月，没露面。李芬有些奇怪。

倒是收获了马老师真诚的赞叹，芙蓉这孩子，就是孝顺，多好的闺女。

张兰有些满意。马老师的赞叹，是货真价实的。

遇见张兰那一天，张兰新做了头发，她有了白头发，原来不愿意染，可是多了，才染了棕色。

张兰的母亲，身体不好，住了几天医院，她一直在那边，见了李芬，只是点点头。李芬开始说车的事。

张兰似听非听，她在想，女儿分配的事，如何对谢清晨开口，她明白，谢清晨办不了，还要见谢清晨的父亲，她在考虑，怎么安排。

张兰心不在焉。只是敷衍两句，不错，芙蓉是好孩子。然后转身走了。

李芬恼怒，什么态度。她看得出来，张兰真没上心，让她真的失望。

李芬回了家，一脸怒色。这时候，老宋绝不多话，他收拾了鱼杆，准备出门。

李芬却叫了他，你打听一下，张兰这段日子忙什么，老宋摇头，我怎么打听，我一个男人，打听田厂长的老婆。

李芬恨铁不成钢，你真笨，你问老刘呀，马老师和张兰走得近。

老宋不太乐意。好似他利用了老刘。

李芬说，你要是办不到，以后不许和老刘出去钓鱼。

老宋只好点头，行，给你打听。

消息倒是反馈回来了，张兰的母亲刚出院，张兰最近都在往娘家跑，还在单位里，请了几天假。马老师还跟着去了一趟医院。

李芬这才释然。这老太太病得真不是时候。李芬想。

困惑—讨论

刘文静入职三个月了，到了转正的时候。这一次要转正的，自然还有黄英。

李墨轩痛快地同意黄英的转正申请。对着刘文静的有些犹豫。

转正申请表是个人打印了，填写完毕，先由主管签字，石川都签字了，然后交由温惠上交李墨轩，别看公司人少，可也是三级负责制。

李墨轩的犹豫，温惠看了分明。她有些奇怪。墨轩，怎么了。毕竟是在私下，她没有称呼经理。

李墨轩对于刘文静的工作能力有质疑，他看了刘文静单独写的一个文案，感觉勉强。

他说了自己的看法。

温惠皱眉。我听石川讲，刘文静也会简单的设计，现在分类广告，都是刘文静在做，她的意思是，黄英有时候，会推工作。当然她也有理，广告发稿有时间要求，所以只要同时进行的工作量一大，她就开始叫苦不迭，后来石川看刘文静也能熟悉使用设计软件，就把分类广告的交由刘文静做了。

李墨轩说，这个我知道，那个没什么技术含量，真正有技术含量的，她都不能胜任，不管是策划还是设计。

温惠只好解释，她是职场新人，入职才三个月，勤劳能干，遵守公司各项规章制度，对于领导安排的工作，都认真努力去做。这也算可以了。又不是策划师，目前的定岗不过是个助理。你的要求高了些。

李墨轩还是不讲话，英俊的脸上剑眉皱了起来。他看看窗台上的绿植，对自己说 ，要有耐心。

表姐，你想想，我们从严要求员工，也是为了他们负责。

温惠有些不解，何必呢，她一个新人，你要求太高了，有什么用。虽然她的工作水平，你不满意，可是你也没给她多少培训呀。

石川说，分类广告的都是她在写文字，也算可以了，而且设计也是她。

不是所有的策划，都能做基础的设计类工作，你招的是策划助理，人家现在也做了设计助理的工作。

李墨轩心想，这就是亲戚了。这种亲戚，比亲姐姐还麻烦，如果是亲姐姐，可以板脸，可是表姐，要是拿个经理架子，她反而会说自己故意摆架子，这是私下聊天。他从桌子上拿起烟，抽了起来。

温惠最烦人家抽烟，她和前夫离婚，也有前夫抽烟的原因。现在李墨轩抽了烟，她只好上前开了窗户。

李墨轩在考虑，要不要坚持。他只要一句话，就能解决这个问题。就是，我是经理，我说了算。可是，这话，不好开口。

他在想，这是我当了经理后，第一次作主，要表现经理的权威。

开了窗户，风吹了进来。温惠清醒了些。她了解李墨轩的固执。她明白，李墨轩这是杠上了。

她如果坚持，自然是自己吃亏，人家是经理，现在不摆经理的架子，要是生气了，一句话，我的公司我做主。自己能说什么，说是亲戚，也不是亲姐姐，她看着窗外，深深地叹了口气，本质上，自己就是一个打工的。和刘文静没区别。

想到刘文静，她有些心酸，这小姑娘，天天早来晚走，什么活都认真地干。自己一个交代，马上笑呵呵地工作了。这样的一个小姑娘，居然不能转正。

她心中不忍。她在想，是不是能转个弯。

她回头，故作无事。李总，我看要不然，你征求一下石川的意见，毕竟他是直接主管，总要问问他的意见吧。

李墨轩点头。

石川进来了，温惠没走。

她怕石川不懂李墨轩的意思，她先开了口，关于转正的事，李总想听听你对这两个人的意见。

石川愣了一下，黄英吧，能力还行，态度一般，有些滑头。这个评价让李墨轩愣了一下。

石川说，刘文静进步很快，现在设计的一些工作，她也能操作。

李墨轩说，我个人认为，她的策划水平，达不到转正标准。

石川惊讶，她就是个助理岗位。也算认真学习了。

李墨轩说，什么岗位，也有个标准。这是对工作负责，对员工负责。

石川看温惠一直皱眉，看李墨轩的表情，他低头，我的意见是，态度和能力，双重考虑，是不是更全面些。

李墨轩挑眉，刘文静的工作态度，非常好吗。石川和温惠同时说“是”。

李墨轩有些意外。你们太感情用事吧，这不是用个人喜好，替代公司的考核标准吗。

温惠有些无语。

石川有些不解，这和个人喜好有关系吗。不过，他知趣地闭嘴。他的手机响了，他趁机说，领导定吧，我的意见说清了。他匆匆离开。

他刚当主管，不长于和领导就某些问题争论。所以借机离开。

办公室还是温惠和李墨轩，温惠不想坚持了，她看好刘文静，可是明白，李墨轩的脾气，怕弄巧成拙。她说，你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