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做的花灯

奶奶做的花灯

陈亚琴

为了给外孙买灯笼，我去了灯笼市场。那简直是灯的海，一片缤纷绚烂。样式新，品种多，颜色鲜，让人目不暇接。大灯，小灯；人物灯，动物灯，机械灯；绸子灯，塑料灯，气球灯，数不胜数。

在灯海中游览，不由得想起了以前我家的灯笼。

那时候，每年腊月上年集，奶奶买回彩纸、竹篾、颜料、扎丝等材料。正月初二待客以后，我们就在奶奶指导下开始制作灯笼。

奶奶将彩纸和麻纸，一部分裁成块，一部分剪成花瓣。将裁块的彩纸卷在棒槌上，用线绳一圈一圈均匀地缠紧，把棒槌头往催花筒子里一塞，再将棒槌使劲向里偎紧，然后拿出棒槌，解开绳子取下纸，这时，纸就成半个蛋壳形的皱纹纸。这纸，有的竖卷，有的横卷。这样做出的花，才有大小之分，样式之别。顺手将一端拧成尖状，红的尖朝上成莲花瓣，绿的尖朝下做花叶。然后再将白色花瓣纸，一两张或三五张折叠或卷起，根部一拧，将花瓣那头，分别在红绿黄蓝各种颜料水里适醮一下，各种颜色不一、大小不一的漂亮花朵就做成了。我们将它们放在筛子里晾干，再粘上叶子。

然后，将裁好的麻纸，用手指搓成细细尖尖的纸捻子。奶奶还要把绿色缎纸剪成各种形状的叶子，将深蓝色的缎纸裁成条，再用香头烫出许多大小不一的小圆孔，准备做灯笼的围带，将各色缎纸裁一些大约30乘40（公分）的大块，对折以后，从折的那边剪成均勺的韭菜叶般的条，准备用作花篮灯的围须。再将绿色蓝色薄点瓤点的彩纸也裁成相同大小的块，剪成韭菜叶般的条，准备做莲花灯的须子。这些剪条的大块纸，都不剪断，上边要留三公分左右粘的地方。

接下来是做灯架子。奶奶将买回的竹篾，根据需要切成长短不一的节段，然后指导我们扎成好多大大小小的圆圈。再用短截竹篾将它们两两一对，扎成多种厚度的圆轱辘。有些竹篾还要进行加工：放煤油灯上熏烤熏烤，用手把它弯一弯，弯些弧形或直角形，以备给莲花灯、花篮灯插花，给灯笼做蜡座用。奶奶再把大小不同的圆圈、圆轱辘，根据需要，将大约六七十公分长的竹蔑一弯，扎上灯系。有的圆圈，还要将不太粗的铁丝烧红，均匀地烫出一圈圆孔，准备给上边插花瓣。

糊灯笼全是奶奶的手艺。奶奶将各式各样的圆圈、圆轱辘，用剪好的各色围带，准备好的各色各式的花儿、叶子、纸捻子、扎丝，一粘，一插，一扎，一个个漂亮的灯笼就糊好了。

莲花灯，水红色且有皱折的花瓣，圆圆地围成一圈，莲座上绿叶相伴，再有饱满的花骨朵，翠绿的莲篷，蓝色的围带，微微一动就忽闪闪飘摇的浅绿色灯须，真是谁见谁爱。花篮灯，大大的圆盘，被一蓝色或红色的云朵状的立着的花边围着，盘里粘有黄花、红花，周围有一圈粘在竹篾上的插花，蓝色的围须是用对折以后剪成韭叶状，再把它揭开的或蓝或紫或红的彩纸粘的。整个灯笼大气美观。

奶奶糊的灯笼，还有蝉灯、扁扁鼓灯、能拉着走的车灯。奶奶还给那蝉灯、扁扁鼓灯、车车儿灯，用她的巧手剪些花儿、人物、动物、菜蔬贴在上面。每到夜晚，灯里的红蜡一点亮，各种图案清晰逼真，活灵活现。

我和弟弟妹妹不管打出去什么灯，都会引来伙伴们的围观和赞叹，说他们舅家送的灯不好看，回家去缠着妈妈，要买我家的灯笼。那时，我们饱享了奶奶带给我们的自豪和骄傲。

每年春节，奶奶都把糊好的灯笼挂在一根又粗又长的竹竿上，我和弟弟帮着抬到村口去卖，总是供不应求，一抢而空。奶奶做的五彩缤纷、精致美观的灯笼，是我们村的靓丽风景，也是我记忆长河的一页金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