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果园

雷树森
　　父亲一辈子爱栽树。院子里，崖背上，自留田边，只要有空地，他就会栽上各种果树。
　　父亲常说，有苗不愁长，只要栽下去，就能长成大树。从我记事起，每年春天都能看见父亲栽树的身影，也看到父亲栽的小树苗和我们弟兄几个一样，一天天长大长高。
　　春天，父亲在院子门口栽的一棵桃树开花了。因为大门口朝南，桃树开花时如云似霞，满树烂漫宛如仙境，远远望去繁花满树。我们在树下喊着跳着，欢喜的笑脸像桃花一样粉嘟嘟的，挂满了汗珠也不停歇。等花落了，我们又一天天瞅着树叶间的小毛桃快快长大。当桃子刚长到野鸡蛋般大小时，我们就按捺不住想吃桃子急切的心情，趁着大人们不在家时，偷偷地摘下一两个小毛桃，迫不及待地在衣襟上蹭两下就往嘴里塞，紧接着又“呸呸”地吐了出来，直做鬼脸。桃子成熟的时候是我们最高兴的日子，从树顶上又大又红的桃子开始，一直到树底下枝叶间隐藏的桃子，我们会一个个找出来，直到满树的桃子被吃得干干净净，又等着第二年开花结果。
　　父亲在院子北侧栽的那棵核桃树结果很晚。农谚道：“桃三杏四梨五年，想吃核桃得九年。”说的是想吃果子要等相应的年头或者说与其果树匹配的成长时间。再加上这棵核桃树种在背阴处，长得较慢，但结的核桃很好，成熟后从树枝上掉下来，外壳就摔碎了，我们小孩子吃起来很方便。
　　最短命的要数父亲在崖背上栽的那棵杏树了。当杏树开花结果了，父亲才意识到栽错了地方。因为杏儿还没长大，我们就不停地往崖背上跑，经常在崖边晃荡，很是危险。于是，不等杏儿长大成熟，父亲就狠下心挥斧砍掉了那棵杏树。当时，气得我们兄弟几个哇哇大哭。父亲一边帮我们擦眼泪一边不停地说，以后给你们栽更多更大的果树。
　　后来，父亲是村里第一个种苹果树的。没过几年，苹果树就开花结果有收益了。当县上号召大规模栽植苹果树的时候，父亲又扩大了家里的果园。当时我们兄弟几个都已成年，父亲早早谋划给我们每人栽植一片果园，各自负责管理，收益归自己。在父亲的帮助下，我一边上班一边利用节假日管理果园。当时我还没有成家，果园收益加上我的工资收入，成了村里年收入最高的村民。
　　如今，父亲走了，但父亲的果园留给了我们，永远地留在了我们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