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埙︱青眼有加

文/张松顷 图/网络＆张松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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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埙的起源很早，大概在原始社会已出现，难得的是，其制作方法在北方的乡村一直都有传承。

记得小时候的下雨天气里，窝在屋里出不了门。父亲偶尔会去村西岗梁上挖回来一大块纯正胶泥，教我们制作土埙。这种胶泥土黄色，没有沾染任何腐殖土和砂砾，粘性很强。

先和成软硬适中的泥块，再捏成两个口径一致的平底小碗，把两只碗的口沿粘在一起，就出来一个橄榄形状的光滑圆球。下一步的工序也很简单，就用高粱杆皮做成的小刀，在其中一头开一个斜向45度的吹口，在另一半的侧面开两个圆孔，放在窗台内阴干就成了。

这种土埙没有经过烧制的环节，不能称为陶勋，发音孔只有两个，只能吹出单调的呜呜声。而且类似的器型和制作方法，在其他地方似乎没有再见过。

尽管简单，其制作难度也是有的，难点大致在吹口的倾斜角度及发音孔的开口位置，稍有不慎就要推倒重来。

父亲退休后经历了很久的乡村独居生活，日子单调且乏味，所能做的不过是自寻其乐。

有一年来城市小住，居然就带来了两个自己动手做的土埙。感受到了父亲的用心，自知其珍贵，一直小心翼翼的珍藏在书柜最上层，仿佛是把父与子曾经共处的时光折叠起来，放进了老旧的盒子里。

不只是老年人的日常平淡如水。越到中年，越能体会到人生的平淡与琐碎。

浮生弹指过，纵是青春年少，意气风发，高低起伏，最后都变成了心底默记的章节，那些饱餐，少眠、散步，拥抱，交谈，求学、就医、开车，摄影、出游，回家，不过是浓淡不一的字眼。

或许是看倦了自己的日记，父亲在人生最后几年里，愈发对自己的过往释怀了。特别是在生病之后，每次孩子们回去看他，眼里都发出清澈的光亮，把人生的苍凉与跌宕变换成了熠熠光彩。

很多人在经历了岁月以后，心里会有越来越多自己的依靠。在父亲走了以后，才明白父亲与孩子的关系，实际上是人生最重要的依靠。或许时光还在心底迂回轻漾，曾经的孩子又已长成了另外人的依靠，生活就像是土埙，在呜呜声里一代代传承着。

有无父亲在世的人生，是两重天。因为知道了前路漫漫，失去最大依靠的孩子，不管是生命的方式，生活的方式，还是情感的方式，都会选择更无惧。

当然，我们也可以选择善忘，因为我们是没有能力的，我们没有能力去维护我们想要的东西，我们没有能力去留住我们身边的时光。

或许，我们还可以选择拾起，拾起父辈身上那些坚强的毅力，充满正能量的人生态度，才情激情多情的精神世界。

岁月可以过去，希望和梦想永远在路上，只是，在前行的路上，我们是否清楚的知道，自己到底明白了什么，明白了多少？

夜深人静之时，书柜里的土埙，依稀在呜呜响起过往的记忆。

*作者︱张松顷：河南工程学院教师。「青眼有加qyyjtcq」专栏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