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山寿水话绿林——你可能不了解的灵寿(三十三)

你可能不了解的灵寿(三十三)

灵山寿水话绿林

文/崔金山

灵寿,单听名字就有灵气。又以木为县名,更应该是山清水秀之地。

历史上的灵寿,也确曾是一幅锦绣画卷。县城东南的白马岗,过去叫青阳山。此山面积不大,却长有茂密的苍松翠柏,参天蔽日,卫水河从山下汩汩向南,构成山水辉映、树影婆娑的图景。中北部的楸山和鲁柏山连绵矗立,气势宏伟,山上楸村、柏树繁茂隆盛,日军侵华前尚有古树参天,庙宇整肃,人流不绝。从横山岭沿慈河西北而上一直到団泊口的河套地区,古时被称为锦绣大明川,两边数山夹峙中的几十里平原上盛产花木,那山、那水、那林、那花,充满了诗情画意。

灵山寿水话绿林——你可能不了解的灵寿(三十三)

诗情画意总难长。从战国时起屡遭兵火之祸,官府滥砍滥伐,林木开始被破坏。金天德三年(1151),海陵王于燕京广建宫室,大量采伐调运灵寿木材。明景泰元年(1450),工部于灵寿、平山2县设立山场,大伐树木8年,供京城木材、柴炭。也有造林护林的例外。1911年,清灵寿知县袁澍滋在北关建70亩农林试验场,广植果木和杂树,全县一春就植树数十万株,成为林木发展昙花一现。进入民国,由于军阀混战、日军掠夺,全县林业资源丧失殆尽。到1949年建国前,全县除驼梁以下1万多亩自然林和每个家庭院落及房前屋后的零散树林外,几无成片林木,历代战乱及侵华日军焚烧破坏的残迹依稀可见。

解放后,全县林业进入大发展时期。上世纪50年代,冀西造林局进驻陈庄,推动了灵寿的造林工作。1950年至1959年,全县在南起磁河、北至大寨山的30多华里山岭和其他自留山、自留滩、闲散地造林25万亩。1963年经济恢复后,造林积极性又高涨起来,在北起横山岭南至县界长达38公里的慈河沿岸,造林2万多亩。1964年,全县开展了大规模的造林运动,所有山岭滩谷到处是战场,男女老幼齐动员,造林队伍日均5.1万人,全年造林10.4万亩。

解放后短短十几年的造林运动,使全县所有的山岭滩谷迅速披上了绿装,奠定了现代灵寿的生态基础,同时也赐给了我们那一代一座座美好的童年乐园。地处磁河西岸的我们村的那片河滩树林,是我这辈子最美好的童年回忆。

灵山寿水话绿林——你可能不了解的灵寿(三十三)

第一次进入这片树林,大概是我五岁时。由于玩捉迷藏时把右胳膊摔断了,姥娘就带我去河那边行唐县东伏流村找一个与她沾亲的接骨匠。我那累得总是弯着腰的姥娘,背着胳膊上打着石膏、拉着绷带的我,迈着颤巍巍的小脚,一步一步走进了这片茂密的树林。树林真深呀,老也走不到尽头。姥娘累了,就哄我下来走几步。我迈着小脚走进软软的细沙中,没走几步就累得不想动了,姥娘只好又让我爬到她那弯弯的脊背上。记得我们在沙地上坐着的时候,我忽然对一个像酒盅大小的沙窝产生了好奇。姥娘让我爬到地上,嘴冲着沙窝“啊”了一下,小沙窝里顿时有一点儿沙子一哆嗦,然后姥娘又教我用小手挖出那点沙子,然后手攥着沙子慢慢从手中流出,一种叫做“老道”的小虫子就顺着沙子跑了出来,并用屁股使劲往沙中钻,企图逃跑。这是我对这片树林的最初印象,真正认识这片树林还是长大以后。

这片树林位于我们村的东北边。从村北的小学北行,没有一二百米就是横亘于村外的高高沙岗,那是我们村防御慈河洪灾的最后一道防线。这道沙岗上栽满了大枣树,印象中有一年八月十五生产队分过一次枣,后来沙岗被推成了平地,枣树自然也就成为了历史。穿过枣树地,顺着东北方向的河滩大路不远有一个路岔,直接往东走就进入了我们村的杨树林。这片杨树林我们也叫“大杨树趟儿”,从路岔到一里外的小河边全是一搂多粗、几丈高的大杨树。开春时春风一吹,遍地都是杨树花,我们就把“杨杨絮儿”插在鼻子上扮老翁。夏天中午,一帮小子们也不睡觉,跑到“大杨树趟”中的坯坑中逮蛇玩,有的还用来吓唬小闺女们。


灵山寿水话绿林——你可能不了解的灵寿(三十三)


在路岔沿大路直接往东北走,穿过作为抵御慈河洪水第二道防线的又一道沙岗,再前行300米左右,就到了全村三个生产队的长果地,也就是花生地。沙地是花生的天然福地,种在纯沙地里的花生基本靠天生长,涝时大丰收,旱时根比茎长,果实总比下种多。这里长出的花生皮白豆红,生吃很甜,出产时只要顺垄深犁过去,用手一提一甩,“扑愣愣”的花生就全部收在背篓中。这里的沙地也盛产西瓜。我曾在看瓜窝棚里住过几夜,酷暑的西瓜地后半夜格外凉爽,天上是锅盖下的繁星,耳边有昆虫的长吟和西瓜生长时的“咯叭”声,大早起来吃一个长裂的西瓜,那是一辈子忘不了的凉甜。

再往北走,就到了我们村最大的那片槐树林。这片树林与南边的党家庄村和北边的东孙楼村的槐树林相连,南北长约3里,东西深一直延续到2 里外的河边。槐树大多比碗口还粗,竖看成行、横看成列、斜看成线,生人进去就会迷路,我二妹五六岁就曾经因在林中迷路,一个人走到了5里外的西孙楼村边。大概从上初中开始,每年的秋假,父母都让我带着大妹、架上拉车,与邻居哥妹俩一起,到这片树林中拾柴禾,也就是给猪搂槐树叶。一般都是中午带饭吃,到傍晚才满载树叶回家。说是满载,其实指的是人家兄妹俩,我和大妹总也不如人家拾得多。

这是我们村最茂密的一片槐树林,也正是我的童年乐园。每年“五一”前后,刚吐出碧绿新叶的槐树开满白中发绿的槐花,一嘟噜一嘟噜挂在树上,整个槐树林成了花的海洋、蜜蜂的世界,未进树林,已是满鼻芳香。当秋天的烈日晒得路旁的细沙烫脚的时候,树林里却是另一番凉爽天地。高高的、密密的槐树冠遮挡着阳光,只有风起树动的时候才有点点树缝中射进一缕彩色的光线。潮湿的沙地上长满了细细高高的青草,躺在洁净的沙地上,微微的秋风抚摸着脸颊,耳边响着林鸟歌声,总感到世界是那么美好。林中的蚂蚱与庄稼地中的黄蚂蚱也不一样,青青的、大大的、壮壮的,我们也叫“蹬倒山”,小孩子根本抓不住,大孩子也要迅速用手按住蚂蚱头,稍一松手,蚂蚱大腿一蹬,“哒哒哒哒”就飞走了。林中草地上最多的还是蝈蝈。夏天的时候,孩子们主要逮没有尾巴的公蝈蝈听叫声,在高粱地里偷一根青秸秆,把秸秆的内皮劈成席篾儿刮净,然后围圈插在沙地中,先编一半,从沙地中拔出后再编另一半,编成笼后再装进蝈蝈,偶尔喂个丝瓜花,就可享受蝈蝈歌唱了。秋天的时候,就要逮有尾巴的母蝈蝈,逮住后去头拽出肠肚,再塞进一两粒花生豆,逮多了就可以“开烧锅”了。抓一些干一点的毛毛草,把蝈蝈、蚂蚱放上去点着,拿根棍子挑着火,没几分钟蝈蝈蚂蚱就会变成紫红色,散发着独特的清香,吃起来外焦里嫩,特别是那些粉红色籽卵,嚼起来“咯嘣咯嘣”,咂起来特香。

要说最有意思、也最有技术含量的还是“闷烧锅”,也就是“闷山药”。我们这里所说的山药就是红薯,种在沙地里长得也特别舒展。如果想“闷烧锅”,就要提前做准备,路过大杨树趟儿时搬几块土坷垃,再在路旁的地里偷几块不大不小的山药。中午的时候,先挖一个上小下大的土堂,再在土堂一旁开一个填柴的风道,再用几根新折的湿树枝搭在土堂上做横梁。横梁上架好偷来的山药,再沿土堂周围从大到小、从下往上垒土坷垃,形成一个圆锥形的土窑。然后用毛毛草点火,通过风道向土堂里填干树枝,大火越烧越旺,烟火在土窑的土坷垃缝里向四周喷发,等做横梁的湿树枝烧断时,土窑轰然塌陷,几个孩子立刻同时用脚踩平土坷垃,再把原来挖出的沙子埋在上面。等傍晚收工时山药正好“闷”熟,挖出来外黑里红、烫手烫舌,不知比城里的烤红薯好吃多少倍。

灵山寿水话绿林——你可能不了解的灵寿(三十三)

随着我去县中读书,这片乐园与我渐行渐远。大杨树趟消失了,槐树林也消失了,换来的却是满眼的庄稼和拉着铁丝网的果园,还有慈河中深深的沟壑沙坑。尽管风景已逝,但想想农民的收获和果农的喜悦也就释然了。

灵寿的造林,改革开放前主要以种植生态林为主,现在五岳寨、驼梁上的松树、桦树都是那时飞播造林的仅存成果。改革开放后主要以种植经济林为主,特别是退耕还林政策的出台,极大调动了农民造林的积极性,现在的林业规模已经远超70年代。去年底传来一个好消息,灵寿县被纳入国家重点生态功能区,灵寿的林业前景无限广阔。但前景再好,心中还是无限惆怅,我那童年时的乐园恐怕永远在梦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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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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