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烟与肺癌有啥关系？为澄清事实，科学家努力了几十年

有人说，这是1个崇尚科学的时代。也许，当人们面对病毒这类威胁生存的难题时，会将祈求的眼光，暂时投向科学家。但是，现实生活中的许多事，都处在温水煮青蛙的状态。科学以及科学家的实际遭遇，说起来，都是泪。大家可能想不到，为了发出1句善意的提醒，吸烟有害健康，科学家竟然与恶人缠斗了几十年。

让咱们的故事，从轻松的时刻开始吧。时间，2017年11月；地点，美国联邦法院；法官将小木槌敲下，结束了为期11年的缠诉，终审裁定正式生效，全美排名前3位的烟草公司，被处以自虐式的惩罚。裁定要求烟草公司在100天内，分别于5个周日，在50多家报纸上发布整版广告；同时，在收视率较高的电视频道的黄金时段播出声明，为期1年。此外，还要将内容发布在公司网页上。细腻的法官还替商人们写好了广告词。内容包括，吸烟每天导致1200个美国人死亡；每年死于吸烟的人，比谋杀、艾滋病、自杀、毒品、交通事故、酗酒导致的死亡总和还要多；吸烟有成瘾性，难以戒除；烟草公司有意让烟草中富含尼古丁，使人上瘾。

这种情节，是不是有点自带摩擦的节奏？然而，社会现实比小说里的江湖故事还复杂，台上的冠冕堂皇，台下的阴损卑鄙，都是普通百姓难以看透的。法官和烟草商的戏刚开演，1则丑闻就被揭了出来。2018年1月31日，美国卫生与公众服务部，接受了疾病控制和预防中心主任菲茨杰拉德的辞职请求。因为，这位主任刚上任1个月，就购买了烟草公司的股票，控烟职责与挣钱愿望，构成了利益冲突。这事儿，还有前戏，主任是4个月前由普赖斯部长任命的，而部长在3个月前因滥用公款离职了。顺便插播一下，那位目前负责肺炎预防的福奇老爷，在国立卫生研究院下属的过敏和传染病研究所所长的位置上，已经干了36年，他挤挤眼睛，旁边人就能明白意思。比如，疫苗管不管用，会不会产生血栓，这些决定都要请福老爷先挤眼睛。您明白？

美利坚的世道挺黑暗嘛，是的，真黑，一直黑，只是表演越来越精致。咱们接着聊，把时间倒回到1953年12月15日，纽约，著名的伟达公关公司正在召开1场特别会议。会议主题，是由公司总裁伟尔、现代公关学之父博纳斯、密歇根大学校长兼著名遗传学及癌症专家李特尔，率领大家讨论《致烟民的坦率声明》，也称《谢谢你抽烟》。伟尔先生认为，吸烟必须被弄成1种时尚；而博老曾经在30年代，将香烟塑造成了女性手中的自由火炬，他认为，只要让好莱坞再植入几个镜头，就能让年轻人继续为香烟著迷；把导致肺癌的焦点，引向空气污染和柏油马路上的沥青之类的任务，由李校长负责。

这些安排，让台下的烟草商感到淡定。有什么可焦虑的呢？几个毛头小伙子，把肺癌病例飙升和香烟联系在一起，这不是科学蚍蜉想撼动资本大树吗？会议最终形成策略共识，用科学反击科学，用疑点混淆主题，将烟草危机转化为1场口水战，再借论战造势，为烟草产业炮制无形广告，让公众在充满争议的科学氛围中，继续追求吸烟带来的快感。

据说美利坚以包容著称，所谓自由，就是用资本整合各路奇才，做各种想做的事。好吧，让行动成就美国梦。这些纯爷们，想干就干，烟草研究院很快挂牌成立。目前已经解密的文件显示，当时形成的共识有4个要点，第1是建立研究机构；第2是接受并质疑烟草引发癌症的观点，并且引导公众相信，这只是1个存在未解之谜的学术观点；第3是让公众放心；第4是优先讨论争议问题，比如，为何医生的试验中，小鼠被烟油杀死了一半，但没有死于肺癌的数据？过去25年中，为何女性烟民居多，而肺癌发病率飙升却发生在男性中？本星球的长寿领导和明星，有哪些吸烟习惯？人类曾经把哪些疾病的病因，错误地归结为烟草？

总之，干起来。1954年1月5日，烟草研究院挂牌的第2天，对吸烟者的坦率声明出现在448家报纸上，累积发行量超过4300万份。到了4月，《关于烟草争议的科学视角》的小册子，被寄给了176800名医生和学者，15000个新闻机构，以及144位出版社和媒体的老板。小册子里，收录了36位著名学者，质疑吸烟与健康关系的研究结论。嗯，工作量挺大的。搁现在，早晨带着支票，找那个非什么不可的网络公司老板喝点咖啡，晚上，效果就出来了。

伟尔总裁的队伍，也没有闲着，而是组织了几百个职业说客，带着现金，攻下了许多关键人物，而且，还利用脱口秀，施展才华，用质疑对质疑发起各种质疑，让无数观众当场将注意力，从烟草危害转移到了其他问题上。不过，科学斗士，也在抗争，实际上，烟草问题的导火索就是由1位年轻学者点燃的。故事起源于1947年，1位叫温德的年轻大夫，因为第1次在手术中，看到了肺癌患者的肺而受到惊吓，因为，当时的教科书告诉大家，肺癌是罕见病。温德私下调查了几位肺癌患者，发现他们都有吸烟的习惯。温德还发现，香烟流行与肺癌发病率增长的时间段，有着重合关系。

于是，温德找到自己的导师格雷厄姆，希望格导师支持自己的研究。但是，格导师却怒了，因为他已经抽了半辈子烟，认为烟草是有益健康的天然草本植物，是包治百病的美洲神草，而且当时许多著名医生不仅吸烟，还为香烟代言广告。那时候，55%的美国成年男性及60%的成年女性吸烟，超过30%的大夫声称自己每天至少抽1包烟。

幸运的是，格导师虽然教训了学生，最后还是同意他去做研究。于是，温格开始调查。1949年，温格仅在1家医院就收到200份肺癌患者的问卷。肺癌成为常见病的消息，引起媒体关注。但是，记者采访时，格导师却说，丝袜和香烟都在流行，为什么不是丝袜导致肺癌呢？温格也不认输，又收集了604份问卷，再次证明，肺癌患者多数是重度吸烟者。格导师不淡定了，他支持温格做了1个试验，使用1个装置，得到焦油的冷凝物，溶解后，在小鼠身上每周涂3次，每次40毫克，相当于1包烟的焦油含量；112只小鼠涂焦油，44只小鼠不涂焦油作为对照；结果，42天后，出现了第1只发生癌变的涂焦油小鼠；12个月后，58%的涂焦油小鼠发生癌变。换算后，人类只要每周抽3包烟，抽烟30到35年，就将迎来癌变小鼠那般的命运。于是，格导师开始联合同行呼吁戒烟，并且引发了1953年的那场烟草危机。

不幸的是，格导师4年后死于肺癌。更不幸的是，科学玩不过资本，1960年平均每个美国人每年吸烟4171根，而1953年时只有3122根。后来，经过多年缠斗，引用了112万癌症病例，吸烟才被确定为引发肺癌的主要原因，1964年通过了香烟标签与广告法案，规定必须标明，吸烟对健康极为有害，可导致癌症和其他致死疾病。但是，经过勾兑，最终印在烟盒上的提醒，变成了，吸烟有害健康。真正的科学家，只能含泪继续研究和抗争，又经历了几十年的缠斗，至今，仍然没有达到理想中的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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