捐资办学:军阀也会做好事,别一棍子打死

捐资办学:军阀也会做好事,别一棍子打死

(▲1919年,严修(后排左六)、张伯苓(后排左三)等为创办南开大学到南京筹款时合影。图片来源:《中华魂》)

摘要:袁世凯虽然逆历史潮流,窃国称帝,袁家资助南开却毫不含糊。袁世凯捐助一万元建南开礼堂,故以其字慰亭命名为“慰亭堂”;“思源堂”为南开实验楼,“思源”有“思袁”之意。

──经费社会化,学校私立而非私有、教育不能赢利。

衡量大学排名的一个重要指标,就是校友捐款。1944年春,南开校友总会发起“伯苓四七奖助基金”运动。原定目标是40加70,募款110万,取庆祝南开四十周年与张伯苓七十生辰之意。募捐结束统计,总额竟超过600万元,创造当时国内教育捐款的最高新纪录。(张伯苓《四十年南开学校之回顾》)可见南开和张伯苓在校友中的强大号召力!

张伯苓创办的“南开系”,既开创了中国近代私学教育现代化管理的先河,又探索了中国近代私学教育社会化募捐的模式。南开主要通过社会捐资和扶持创立、发展、壮大。他多次指出南开学校“私立非私有”,强调“学校不是校长的学校,是大家的学校”,南开的发展“无一非社会人士之赐,社会实可谓为南开之保姆,而南开实乃社会之产儿。”这种以社会捐款、校友捐赠为主要经费来源的办学模式,正是当今世界名校的办学通例,百年前的南开已成功实践。

南开的管理完全采用现代企业通行的董事会制。董事会有9名董事,统管重大校务,职权有:筹募经费、议决预算、审查决算、聘任校长、制定学校章程及变更、颁发学生毕业证书及授予学位等。

南开大学在1919年筹建时,就设有董事部(校董会前身),涵盖实业人士、政府要员、社会名流、知名学者。捐资创办南开者,如严修、徐世昌、王益孙、范静生、李秀山等,曾任校董;学界和社会名流,如蒋梦麟、胡适、丁文江、陶孟和、吴达诠等,也曾任校董,类似企业的独立董事;李组绅、范旭东等大商家,曾任院系所董事。为稳固校董会与学校的关系,1932年颁布《私立南开大学章程》,明确校董会的具体组成、任期(李向阳、高磊《老南开的建章立制传统》)。

“南开”之名就源于捐赠。1906年,天津邑绅郑菊如捐津城水闸旁空地十余亩,建南开校舍。因此地位于德国人汉纳根开设的大广地皮公司界内,起初不肯相让。张伯苓几经交涉,终于答应将郑菊如所捐之地,置换成电车公司旁一块空地。

这块空地位于天津城西南的开洼地带,天津人称洼地为“开”,故名“南开”。1907年秋,私立敬业中学堂由严宅迁入新校舍,因所在地名改称“私立南开中学堂”。

1956年,天津市设南开区,因区内南开大学而得名。这段先因地名校、后因校名地的佳话,也是对张伯苓最好的纪念和肯定。

私人办学,最怵的是“经费关”。民国之初,时局动荡,军阀混战,兵荒马乱。国立大学教授的薪水经常不能及时足额发放,中国共产主义运动的先驱李大钊没有出席中共一大,主因就是参与领导教职员工维权讨薪。1921年6月3日,北京各校教师学生千余人到国务院请愿,遭到军警殴打。“北大校长蒋梦麟受伤不能行动,法专校长王家驹、北大教授马叙伦、沈士远头破额裂。血流被体,生命危在旦夕,李大钊昏迷倒地,不省人事。”(《晨报》,1921年6月5日)

私立的南开办学经费捉襟见肘是常有的事,却能维持运转甚至持续扩张,简直就是一个奇迹,张伯苓功不可没。他一直奔走四方,忍辱负重,凭借非凡的人格魅力、坚韧的救国信念、上乘的教育质量、高超的交际艺术,乞天下之财,求教育独立,谋南开自主。他曾说:“四十多年来,我好像一块石头,在崎岖不平的路上向前滚,不敢作片刻停留”;“我深信石头会愈滚愈圆,路也会愈走愈宽的。”(侯杰、秦方《张伯苓》)

1919年1月,寒冬腊月,严修、张伯苓就在北京六味斋约蔡元培、胡适等小酌,征询如何新建南开大学的高见;又去太原、南京、保定等地拜访各省军民长官及教育当局,请求捐款助学。他不知坐过多少冷板凳,挨过多少白眼,但从不灰心。他说:“我虽然有时向人请求捐款时,被拒之门外,的确有辱颜面,但我并非乞丐,我是为兴办教育而化缘,并不觉得难堪。”(张锡祚《先父张伯苓先生传略》)

张伯苓是个声名远播的社会活动家,只要对南开有利、对救国有利,无论大事小事,都乐此不疲。据不完全统计,1917年至1948年,他的催捐函电超过200次,不少是帮助其他组织或个人;出席与南开没有直接关系的会议380多场,各类讲演、报告、讲话482次;社会职务209个,大到国民参议会副议长、中华教育文化基金董事会董事长,小到“未能归家学生组织暑假乐群会”名誉总干事;曾是中国另外28个学校的董事或董事长;社会职务涉及领域甚众,包括教育、体育、宗教、文化、外交、禁毒、废娼、防灾等。(储召生《回望大家:“土货”校长张伯苓》)

毋庸讳言,南开很多经费来源于军阀捐款。有能力捐款者往往是军阀和政客,其中不乏声名狼藉之人,甚至双手沾满鲜血之人。张伯苓不喜欢权贵,也没有兴趣成为权贵,却不排斥权贵资助南开。

李冬君在《从孔夫子到张伯苓》中列举军阀的部分捐款情况:南开新校建设费,前大总统徐世昌等人捐助银2万6千两;津籍江苏督军李纯(字秀山)去世前立下遗嘱,以家产之四分的150万元,捐给南开大学作永久基金;张学良认捐南开大学基金20万元(注:未完全兑现)。“据统计,南大在初创时军阀官员总共捐助达150多万大洋,其中,财务总长周自齐捐款4万元作办学经费,北洋政府大总统徐世昌捐款16744元,江苏都督李纯捐款37165元等。”(梁吉生《张伯苓与南开大学》)

南开大学成立时,李纯督军祝词提及的捐资军阀和政客就有8位之多,“自两先生(注:指严修、张伯苓)计划书出,黎前总统、冯前总统、徐大总统、曹督军、阎督军、孟督军、陈督军、曹省长莫不起而赞成。”这些都是李督军平级或上级,“省军级”以下将官未列入。

尤其让人眼睛一亮的是,袁世凯虽然逆历史潮流,窃国称帝,袁家资助南开却毫不含糊。袁世凯捐助一万元建南开礼堂,故以其字慰亭命名为“慰亭堂”;美国洛克菲勒基金团决定捐助南开大学25万元,条件是本国配捐一半,袁世凯的婶婶袁太夫人闻之,即命其子袁述之认捐7万;“思源堂”为南开实验楼,是袁述之母亲捐银10万元建筑的,“思源”有“思袁”之意。

袁家如此力挺,也是知恩图报。当年,袁世凯得罪摄政王载沣以脚疾归乡时,严修为袁抗辩未果,愤而辞官。袁家感激严修,大凡南开之事,都积极参与。1923年12月,张伯苓在袁太夫人追悼会上慨言:“袁太夫人所受教育,本无一般新女子之多,然其教育子女服务社会之精神,则或为一般妇女所不及。”(《南开周刊》第79期)

(2018年7月7日23:13一稿,7月31日02:23修订,【山水微言·223】。本文为《“燃志之师”张伯苓:“中国不亡吾辈在!”──“师表校魂”大学校长系列史评之七》连载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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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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