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野战将系列32：李作鹏（三）

作者：桅杆

李作鹏为人孤傲，性格倔强，非常有个性，并且一生都保持这种个性。特别与众不同的是，无论什么场合，他都一直戴着一副墨镜。但李将军戴墨镜，并不是耍酷、标新立异和张扬个性，而是因为在抗战时期眼睛受了伤。今天就说一说李将军眼睛受伤戴墨镜的由来。

李作鹏不管在什么场合都戴墨镜，并且很有个性，在合影中一眼便可认出

（一）率部引开日军，被催泪弹袭击

李作鹏1930年10月参加红军，当年他只有16岁。参军后，长期在总部从事情报和参谋工作。1938年年中，李作鹏调到115师任侦察科长，12月随115师师部挺进山东，1943年3月任参谋处长。全面抗战8年，他有7年时间都在山东抗日前线。1945年11月，他随罗荣桓进军东北，参加解放战争，率43军从东北一路打到海南岛。李作鹏的眼睛，就是抗战时期在山东受的伤。

1939年8月2日，115师代师长陈光指挥师部特务营和骑兵侦察连、686团3营，在梁山独山庄，利用夜战将进攻根据地的日军1个大队（不满员）及伪军共400多人歼灭，其中击毙日军大队长长田敏江少佐以下300多人、俘虏日军13人，还缴获1门步兵炮、2门野炮和3部电台。此战影响很大，是一次非常经典的歼灭战，不仅八路军总部通电表彰，连蒋氏也来电嘉奖。而日军驻山东的32师团对此次惨败恼羞成怒，立即调动5000多兵力，从8月4日起开始，对根据地实施大规模扫荡，急欲报复。

日军分成多路，对梁山地区实施反复扫荡。这一天，一路日军沿梁山、东平湖之间，向115师师部所在方向行进，对师部构成直接威胁。陈光命令李作鹏率1个连和便衣侦察排，先敌占领梁山，吸引敌人去进攻，以转移敌人进攻方向，保障师部安全。

李作鹏立即率部队赶到梁山，将便衣侦察排隐蔽在山下，1个连布置在山腰和山顶，故意暴露目标。日军发现后，立即停止前进，派出一个骑兵小队前往梁山侦察。当日军骑兵小队抵达梁山脚下时，便衣侦察排突然开火，将日军骑兵小队长等打死。日军大队见状，随即向梁山发动进攻，李作鹏指挥部队依托工事还击。

战斗进行约1个小时，李作鹏见转移日军进攻方向的目的已经达到，遂指挥部队边打边撤。李作鹏留在最后，用望远镜观察日军动态，发现山下村庄一间房顶上有3、4个日军也在用望远镜观察我方情况（事后判断应是日军炮兵观察员）。

部队全部撤走后，李作鹏也开始后撤，谁知刚走出约100米，突然2发炮弹落在他身旁，爆炸的气浪猛地将他掀倒在地，随后又落下数发炮弹。这炮弹与平时的不一样，很是怪异：爆炸声音不是很响，爆炸后，冒出大量灰黄色烟雾。李作鹏双眼立即感觉到一种强烈刺痛，泪流不止，身体其他部位没有负伤。原来是催泪弹！他赶紧爬起来，离开烟雾笼罩的地段，追赶部队。

开国将军大多经历九死一生。李作鹏这次算是幸运，幸好日军发射的是催泪弹。如果是炸弹，他肯定就没命了。

回到师部，他找卫生员用消毒药水帮他清洗眼睛，但没什么效果，仍是流泪不止。当时是日军扫荡期间，战斗和转移频繁。根据地医疗条件差，缺医少药，只能每天用消毒水清洗，没有别的办法。

几天下来，他的左眼逐渐恢复，但右眼始终不见好转。半个月后，右眼不再流泪，但视力严重下降，处于半失明状态。日军扫荡结束后，敌情有所缓和，李作鹏请示陈光和罗荣桓，想去北平治疗眼睛。

（二）北平求医，角膜移植手术失败

李作鹏之所以提出想去北平治疗，是因为1937年7月，二局曾经派他化装到北平收集情报。当时他正害眼病，在延安一直没治好，在北平收集情报期间，顺便到同仁医院治疗眼病，很快就治好了。因为有这个经历，他觉得那里的医生厉害，才想到去北平治眼睛的。

当时北平被日军占领，显然是很危险的。但李作鹏是搞情报侦察出身，对付敌人非常有经验，陈、罗首长批准了他的请求。陈光还给他批了100元伪币，司令部的同志也支援了几十元伪币。此外，山东纵队6支队的一位科长是北平人，家境比较富裕，愿意在经济上提供帮助。那位科长给他父亲写了一封信，交给李作鹏带去。经过一番牵线安排，李作鹏带着100多元伪币和这封信就出发了。

到北平后，李作鹏去同仁医院就诊。医生检查后，认为情况比较严重，需要住院治疗，可能还需要手术。当时，北平同仁医院眼科是日本人开的，医疗条件好，但治疗费用很高。他带的那点钱根本不够。因此，治疗几天后，他去找那位科长的父亲寻求帮助。

之前，李作鹏曾去过他家，把那位科长的信交给他父亲。那个年代，悄悄离家去参加抗日队伍的进步青年很多。那位科长就是这种情况，他的父亲已经很久没有儿子的音讯了。见来人是儿子的朋友，相当客气，急忙打听儿子的情况。当从李作鹏口中得知儿子在山东当了八路时，这位父亲大吃一惊，态度也立马变得冷淡了。这次李作鹏去借钱，这位父亲连门也没让进，只在院子里匆匆塞给他20元伪币，并说“请以后不要再来了，防止日军宪兵队知道”。

无奈之下 ，李作鹏决定转到费用比较便宜的协和医院去治眼睛。医生检查后，认为需要住院做角膜移植手术，并明确说，手术成功的概率是五六成。当时，李作鹏也不懂什么叫角膜移植，反正右眼已经半失明，就试试运气吧。结果手术失败，他的右眼几乎看不清任何东西了。医生研究后，说3个月之后再重新手术。

李作鹏作为军人，当然知道眼睛对行军作战的重要，内心很想继续治疗，把自己的眼睛救回来，但身上的钱已经快用完了。想来想去，唯一的办法，就是硬着头皮再去找那位科长的父亲借钱。可这一次，那位父亲只给了他10元伪币，就打发他走了。穷困的李作鹏虽然收了钱，但气得一个“谢”字都没说，扭头就走了。那位科长的家庭确实很富裕，是坐落在城内的一个大四合院，门面及室内装饰都很讲究，资助一两百元伪币根本就不成问题。不肯借钱的原因，一是怕日本人知道他资助八路军，二是是舍不得。那位科长父子之间的思想境界，相差甚大。

李将军性情孤傲、个性极强，在抗日战场上受了伤，本来就郁闷，冒险来北平求医，却要忍受这般屈辱，实在令人叹息。因为实在筹不到钱，他只好放弃了治疗，回到了山东根据地。之后戎马倥偬，一直没有机会再治疗。由于右眼在战场上受伤失明，115师卫生部给他发了战伤二等甲级残废证。这次角膜移植手术失败后，李作鹏就一直戴着一副墨镜。

李作鹏争议一生，功过一生，青年时代的李作鹏因抗日负伤、医治无门而致残的这段经历，是让人叹息和敬重的。知道了这一背景，我们再看很多历史照片中，他那极具个性乃至有些不协调的墨镜形象，或许会多一些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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