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芳华”

上世纪70年代，我们地质队子弟学校“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组建了。报名的同学们达到了100多人（学校从小学到高中共700多学生，24位老师），凡是有点特长的都报了名，因为听说组建后的宣传队每个假期都要到地质队工区演出，这是最吸引人的地方！工区大多在藏区、山区，听大人们说还能在工区猎获很多野山羊，美美地吃上几天野味，多么有意思的事呀！又解馋，又好玩，能不争取吗？

我因为刚从山东老家过来，说话还带着一半山东土腔，连报名都没敢去，但心里确实也很向往这个小演出队。从北京核工三局调来的王老师，会拉二胡，也是这个宣传队的组建人员，他见到我，问我为什么没去报名，我说我什么也不会，他说：“你的山东话就会搞出很多节目，比如山东快书”，我一听吐了下舌头，心想“快饶了我吧，那东西我怎么会说呢？”，所以我没听他的，一直没去报名。不过，最后宣传队的名单贴在了墙上，哈！我居然排在了第二！这肯定是王老师替我报上的！

没等我思想调整过来呢，宣传队就已经开始排练了，而且给我的任务是山东快书，题目是“一个十三岁的娃娃叫小刚”。于是我开始把刚来甘肃学会了的一点普通话又往山东话上找感觉，天天在背诵：“有个十三岁的娃娃叫小刚，个儿不高硬邦邦，学校里放起了农忙假，他一路小跑找队长---迎面走来了大队长，正是他的爸爸叫赵正强---坐在后面的白眼狼,手里的粪叉桄榔一声掉地上---”，就这样，十来天之后，我一个刚来的农村娃，登上了底下坐着近千人的、灯光有些耀眼的演出舞台！就像把一个山里带来的猴子仍在了大街上，你们说，他会怎样？

还好！虽然十分紧张，到最后也好像漏掉了一大段，但还是迎来了热烈的掌声！这片掌声，给了我自信，甚至给了我一生的自信，使我从那个时候就想，将来一定做大一点的事，做轰动一点的事，这种众捧的感觉真的太有引力了！我想做官有瘾可能也有这个缘故，尽管我没做官体感一下，也实在是可惜！

在这次演出之后，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就正式有点影响了，而宣传队的内部也形成了一个格局，即史、潘、毕、朱等几个小姑娘和帅气男孩梁成为专演舞蹈的角色，尤其史和梁的“兄妹开荒”很快就出名了（在地质队大院），而我的快板书也就说了那一次，后面成为一个保留节目，再不久因为在我身上还是能看出有股呆劲，那节目也着实有些别扭，就废掉这个山东快书了，但那股自信我还是留到心里了。因为我始终觉得我行，甚至我觉得舞蹈我也能演，尽管领队和指导看着我确实没那跳舞的体形，而且也从未给过我演舞蹈的机会。

山东快书废掉后，开除我的话，他们还真有点不好意思，最后给我定了型，专演坐唱（就是坐在板凳上，两手打着快板，边打边唱那种）、锣鼓词和大合唱。也不错，好歹感觉演出时不别扭了。

有一天，我正在操场踢球，突然喇叭里大喊：“宣传队的同学请注意，请速到学校礼堂，进行化妆，马上要给来视察的二级部副部长演出”。我赶紧冒着一身汗跑到礼堂，这时别人已经化完妆，男同学也都抹红了脸蛋，我因为来晚了一点，没有红色染剂了，指导顺手从一个女孩子鲜红的脸蛋子上蹭下来一些红颜色，接着在我脸上抹活了几下，说，行了，去演吧！我冒着汗演完了（坐唱），副部长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我跟前，问我：“这位小同学怎么出这么多汗？”，我想说，刚才在踢球，太突然了！但看见后面领队急的直冲我做丑动作。我一时不知说什么，没敢说实话，顺便说了句“俺太小胆了”，引得大家哈哈大笑！事后老师告诉我，亏着我没说是被从球场拽回来的，那样副部长会说学校不重视他的视察！当时记得演出后，副部长在我们教师的黑板上写下了“群众是真正的英雄”！至今记忆犹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