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北京春日集合，去南方湿润岁月

喜欢北京的春天，很大一个原因是各家艺术机构的春季大展相继开幕。终于可以约朋友出门，希望艺术和友爱，会让人暂时忘记大山子路口的可怕。

三月起，UCCA 举办艺术家曹斐的大型展览“曹斐：时代舞台”，把我们从漫天的黄沙里，带回了南方。这是艺术家本人迄今为止规模最大、最全面的个人中期回顾展，横跨了其二十多年的创作历程，包括影像、戏剧、虚拟现实装置，反映着她成长的南方城市、流行文化、时代变迁与未来幻想。

我迟到半小时，以为导览已经结束，于是急冲冲地跑过去问到场的朋友展览如何？结果听到的第一句话是：“来之前没想到展览的信息量这么大，估计还得看很久呢。”

我们即将看到，尤伦斯原有的艺术空间被打破，像是走进艺术家创造的亚热带风情花园，然后是迪斯科灯球发散着回到 80 年代的霓虹，夹杂着过去我们仰望太空的浪漫主义……

这回被我拉着一起去探索的是宇凌、赵阿萌：身处 798，没有什么比跟艺术行业从业者去逛展更轻松愉快、更让人更有安全感的了。动身出行前，先加入我们吧。

“曹斐：时代舞台”跨越了艺术家 20 多年的创作，进入展厅，面对这座湿热氤氲的花园，似乎可以立刻寻到曹斐艺术生涯的起点。她在这座自由、开放和年轻的城市出生并成长，随后开始了自己对现实思考和游戏人生的体验。

“南方游戏 The South”展区

第一印象

“南方游戏 The South”展区

《酒仙桥之歌》，“南方游戏 The South”展区

曹斐 1978 年出生于广州，是活跃在国际舞台上的中国艺术家，曾参加过上海双年展、莫斯科双年展、三届威尼斯双年展等，作品曾在伦敦泰特美术馆、蛇形美术馆、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等地展出。国际观众从她的作品中认识了想看到的中国，而南方的自由生长可能是这一切的开始。

曹斐，摄影：Stefen Chow

生龙活虎的广州，这座城市如何影响艺术家？

阿珍茶档 Jenny's Cafe

国际舞台上的中国艺术家

曹斐，《谁的乌托邦》（静帧），2006

5:4 彩色有声单频影像，20'20''

图片由艺术家、维他命艺术空间及 Sprüth Magers 提供

在展厅的东侧，艺术家实景重置了位于酒仙桥红霞路 13 号的红霞剧场，这里面一个老式电影院，放映着科幻长片《新星》和纪录片《红霞》。红霞的二楼是一个老客厅，收集着过去的旧沙发、床垫、ATM 机、时钟和风光画。曹斐的成长时间正好随着改革开放，“红霞”是她的部分时代。

“红霞”项目，“另类实境 The Simulation”展区

人类迷恋的过去与未来

曹斐，《新星》(静帧)，2019

2.35:1 彩色 5.1 声道有声单频高清影像，94'01''

图片由艺术家、维他命艺术空间及 Sprüth Magers 提供

乌云（以下为 Q）：曹斐的作品中有很多新媒体艺术装置，从外表看是很多彩、抓人眼球的，这会提高观众对当代艺术包括新媒体艺术的接受程度吗？

赵：我一直觉得很奇怪，很多人说他看不懂这些新东西，但油画难道不是更难看懂吗？

张：他们可能也没看懂油画，只不过是可以将它纳入他们熟悉的审美体系里去。她的作品在中国传统审美里可能是难接受的，但是我觉得对于新成长起来的一代来说，她的作品是更容易接受的。现在的孩子刚出生就面对的是屏幕，他们更习惯于这种媒介。画布对于他们来说才是“奇怪”的东西。

曹斐，《永不消逝的电波: 离别》，2020，增强现实装置

图片由艺术家和 Acute Art 提供

Q：此次展出有不少艺术家早期的作品，现在去看这些创作有什么感受？

赵：展览是从曹斐 1990 年代的作品开始回顾，其中一些作品在当时其实特别先锋，在今天看来大家可能觉得不够新鲜了，但是我也不觉得它是过时的，因为它里面讨论的很多问题依旧还存在，只不过，观众不再被那种媒介的新鲜感震慑了。

曹斐最早成名的作品之一是她用“第二人生”游戏做的《人民城寨》，虽然中国用游戏做艺术还有比曹斐更前辈的比如冯梦波老师，但你还是能感觉到当时曹斐有那种年轻艺术家的锐气，她自己可能真的是游戏玩家，以此创作一个虚拟角色出来，还是很令人印象深刻的。

而且艺术有意思的地方还是在于它提供了不同的视角。比如很多人都爱玩游戏，而艺术家会在玩游戏的同时跳脱出来客观地看这件事，“这个游戏跟现实的关系是什么？”“我的游戏角色和我又是什么关系，代表了什么？”艺术家会把这些思考用作品的形式表现出来，而观众看到作品的时候，或许也能对此有所意识。

“人民城寨”项目（2007-2021）,“另类实境 The Simulation”展区

*“第二人生”是林登实验室（Linden Lab）2002 年开发的虚拟数字平台，用户可以通过虚拟形象构建想象中的乌托邦。曹斐在“第二人生”上营建虚拟都市“人民城寨”——一座浓缩了几乎所有中国当代城市特征的新城。

赵：其实人是挺容易被催眠的。比如这个展览里不少作品关于消费主义，人们并不常去反思自己的行为，会在外界施加的影响下进入一种迷醉的惯性行为中，而艺术是打断了你的惯性。

曹斐，《亚洲一号》，2018

2.35:1 彩色有声单频高清影像，63'21''

图片由艺术家、维他命艺术空间及 Sprüth Magers 提供

Q：《新星》是这次展览中的重要作品，你们怎么看曹斐这样的电影长片形式呢？其实曹斐自己也提到过，当初离她更近的是成为一个电影导演，之后是误打误撞地成为了一个艺术家。

赵：我觉得曹斐拍这样一部长片还是很有野心的，包括能感觉到她一定很爱电影，里面能看到很多著名导演的致敬。但我也很好奇，感觉很多艺术家最终都还是希望当一次导演？

张：我觉得这就是视觉艺术的力量，而电影作为一种综合的艺术，在今天和未来都仍然有着不可忽略的表达力。无论你是什么类型的创作者，都会想要占有这种奇妙的表达方式，同时与你的受众产生强大的互动。

赵：是，如果曹斐希望向更广阔的人群说话，那电影也许是一个好方法。

《新星》，“另类实境 The Simulation”展区

Q：艺术家拍电影最大的区别在于？

赵：艺术家说到底是没有那种服务精神的。比如说贾玲拍电影，她明显要服务于她的观众，在创作中也会带着这个目的，哪个桥段希望逗观众笑，哪里让观众哭。但艺术家恐怕不是这样创作的，虽然这个片子已经尽可能的在讲一个通俗顺畅的故事了。可能艺术家的电影更偏向于“作者电影”，他们的语言不是商业规则里的。

*作者电影：形成于 1950 年代法国电影界的一种创作主张，主张将电影作为一种具有独特语言、可以自由表达思想和情感的工具，像作家用笔写作一样。该概念直接影响了法国新浪潮电影的产生，以区分好莱坞大制片厂下的电影形态。

赵：我在想《新星》放在艺术展览现场自然是很成立的，但它放在大众院线里是成立的吗？我觉得它说到底还是一个影像装置作品，即使从电影的角度说，它其实已经非常完整了。

张：我觉得也许可以说，它给影像装置这个艺术类别带来了更多新的东西，相比之下可能比它作为一个院线片给电影带来的新东西要多。

张：我们刚才也提到，可以看到其中它的那些影史的致敬，像费里尼、王家卫、诺兰，用这些来表达她想要传达的东西，同时也有一些在视觉上非常好的设置。

《新星》的豆瓣评分只有 6.8 分，有人评论这不是电影，而是装置艺术。

Q：《新星》算是科幻片吗？

张：《新星》有一个科幻的外表，但是它所有的力量都在过去。电影里有句台词：“奇迹不在现在，也不在未来，而是在过去。”

赵：其实这是一个“伪科幻”电影。我觉得“人类废墟”本身是很有科幻感的东西，像走进废墟做了一场梦。也许更接近于 fantasy，而不是 sci-fiction，因为它里面科学的部分其实并不那么重要。

张：是，这是一个强大的怀旧和抒情的片子。曹斐的强项是从未来“折回去”。电影中有些东西很有意思。道具故意用了很多 Lo-Fi（低保真）、粗糙的东西，这是曹斐的美学之一。

赵：挺喜欢里面的小细节，比如里面插入的影像里有苏联当年送上太空的狗，电影很搞笑地用了三只乌龟代替。我有时候觉得，上个世纪的人类，飞上天空、然后进入太空，觉得自己无所不能，想象力没有边界，包括科幻作品也是那个时候很兴盛，这其实是挺浪漫主义的。现在的人们知道了自己的很多局限后，变得理性了，反而丧失了那种浪漫和想象力。所以我看到这些过去的细节，还是会挺感动的。

曹斐，《新星》(静帧)，2019

2.35:1 彩色 5.1 声道有声单频高清影像，94'01''

图片由艺术家、维他命艺术空间及 Sprüth Magers 提供

本次展览丰富地展示了曹斐对影像、戏剧、虚拟现实技术和装置等多元媒介的应用，作品以“南方游戏”“都市乐园”“车间内外”和“另类实境”四个主题来展开，展览如名字所说是一个“舞台”。参观这场展览，她们如何建议？以及，还有哪些展览值得推荐？

“南方游戏 The South”展区

对即将来访的观众，你有什么参观建议？

UCCA 田霏宇馆长与艺术家曹斐，摄影：Stefen Chow

近期展览推荐

西斯特·盖茨：坏霓虹

Theaster Gates：Bad Neon

上海油罐艺术中心

2021/03/19-08/29

美国艺术家西斯特·盖茨将油罐的独特空间打造成旱冰场，把 80 年代的梦幻迪斯科搬进展厅，观众以轮滑的方式感受艺术的魅力。在本次展览中，艺术家带来全新艾格尼丝·马丁系列和杜波依斯系列霓虹作品，讨论世界规则的真实性和生活的复杂性。而两件冰山雕塑作品，是向 1980 年代芝加哥的浩室音乐致敬。

乔志兵收藏展｜美感

上海油罐艺术中心

2021/03/19-10/11

油罐艺术中心创办人、收藏家乔志兵在自己的私人收藏中挑选十二位国内外当代艺术家的作品，从个人经历的角度出发，分享他对于当代艺术收藏的态度和心得。展览体现艺术如何通过影响个体，与时代和地域建立起微妙的连结，从而引领观众以更平等自如的态度来观察和欣赏当代艺术。参展作品将包含绘画、装置和影像等不同创作媒介。

寻找隐匿的天才：薇薇安·迈尔

今日美术馆 2 号馆

2021/03/21-06/30

薇薇安·迈尔是 20 世纪最著名，也是最神秘的摄影师之一，人们对她的生平知之甚少。“自拍”是薇薇安·迈尔重要的镜头语言，本次展览是国内首次对其自拍系列的系统梳理，通过“保姆外衣”“隐形人”“摄影师”等不同主题，呈现了她 83 张作品、9 个超 8 毫米影像等。

更多展讯

目之所及

阿那亚艺术中心

2021/03/06-05/16

阿那亚艺术中心与贝浩登携手举办群展“目之所及”，集结加藤泉、洛朗·格拉索、莱斯特·休伊特等 7 位国际艺术家，以绘画、雕塑、摄影与装置等多种媒介方式，对“观看”主题进行讨论，用更加丰富的角度重新观看现实世界。

太空奇谈 Space Oddity

UCCA 沙丘美术馆

2021/03/07-06/20

作为 2021 年 UCCA 沙丘美术馆呈现的首个展览，汇集了国内外 12 位（组）具有广阔“行星视野”的艺术家，涵盖装置、影像、行为、摄影等多媒介作品，从更为宏大的宇宙视角，审视和反思全球当下人类社会文化的发展。12 位（组）艺术家以充满寓言式的创作手法，围绕宇宙之中渺小的蓝色星球展开创作。

最后，艺术是什么并不重要，站在“时代舞台”去理解世界、仰望星空，这本身是一种浪漫。

请将本文转发到朋友圈并截屏发布到后台，我将抽取 5 位读者送出本次 UCCA 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曹斐·时代舞台”展览门票——各两张。找个朋友一起出发吧！4 月 8 日 23:00 前，我将在本文评论区公布获奖名单。

曹斐：时代舞台

UCCA 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

2021/03/12-06/06

地址：北京市朝阳区酒仙桥路 4 号 798 艺术区

10:00-19:00（最后入场时间为 18:30）

撰文：srrr、综合旋转

部分图片提供：UCCA 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

设计：Andy编辑：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