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区检察官匆匆走向滑动门时,此前他早已安排一位助理守在门边,听候调遣。肯尼迪没用别人帮忙,自己把曾经用过的弧光灯转到了原来的位置。我注意到布莱克医生对此颇感兴趣,毫不顾忌职业风度。我当然好奇地想知道肯尼迪发现了什么。
电工是电影厂里的资深老手,他身材消瘦,秃顶的脑袋闪着可笑的光。他走进来,仿佛早就希望在现场为大明星的死亡做个见证。
“我什么都不知道,”还没等人发问,他已开始说了,“他们喊起来的时候我在外面,实话实说!我在看灯丝是否变热了,我听到了他们喊,光再亮一点儿,然后……”
“把你这儿所有灯都打开……”肯尼迪异常果断,很明显他对此人没有任何怀疑,接着他补充道,“……就像刚才做的那样。”
电工闷闷不乐地从一个灯架走到另一个灯架,弧光灯不断发出劈啪声,回响在房间里,几乎震耳欲聋,并冒出大量白烟。但过了一会儿,充当拍摄场景的藏书室一角就亮得耀眼。我感觉像是来到了城里的某个大摄影棚。
“这是全部室内场景吗?”肯尼迪问。
“在后面还有照明灯吗?”
“全在这儿了,先生!”那人回答说。
“拉马尔小姐死前出现在房间的这个角落,所有场景都包括在内了吗?”
“是的,先生!”
“这就是她失去知觉时现场照明的情景?”
“是的,先生!我拉了灯……他们把她抬起来,放在现在她躺着的地方,先生!”
肯尼迪没有注意电工的最后一句话,事实上,我怀疑他是否听到了。他立即伏身下去,开始手脚并用地搜寻地板和地毯,就像他给史黛拉本人做检查似地一丝不苟、煞费苦心。我本能地后退几步,以免挡了他的道,布雷克医生和麦凯医生也上如此。我注意到,电工现在似乎明白了叫他过来的原因,这无疑曾使他非常害怕。他把注意力集中在照明灯上,全神贯注地摆弄着一根难熔的库珀-休伊特灯管,仿佛正在拍摄影片中的一些小场景。人们很难意识到这不是另一个画面场景,但在我看来,作为现代侦探学科学流派的创始人,克雷格·肯尼迪正在这个奇怪的环境中寻找一起真实谋杀案的线索,这起谋杀案是如此神秘,死亡的真正原因仍未确定。
此时此刻,我希望克雷格让人们开开眼,他的非凡才华曾在以往许多案件中展露无遗,引人注目。我巴不得他从地板上直起身的时候,手上拿着一些其他人视而不见的微小东西,一些有形的证据,会立即引起犯罪分子的恐慌。我毫不怀疑,史黛拉·拉马尔是被人用卑鄙手段杀死的,所以,我热切期待着肯尼迪的搜寻结果。
事实上,这注定不是一起仅凭他在短短几个小时的集中努力就能解决的案件。他把灯光照射区域内的每一寸地板都搜查了一遍,然后把注意力集中在墙壁、家具和房间的其他部分,显得有些敷衍了事,但也不乏技巧。整整十五分钟过去了,从他的表情看,我知道他一无所获。弧光灯的炙烤令人大汗淋漓,不过他还是很高兴有这么强的光从旁助力,他示意电工把灯关掉,接着离开了房间。
肯尼迪招手让我们大家站在这位不幸女演员的身体一侧。他抬起她的右臂,找到刚才引起他惊呼的部位,把他的袖珍放大镜递给布莱克医生。过了一会儿,医生的嘴里发出一小声口哨。
接下来轮到我了。当我弯腰过去的时候,发现在她那隐约可闻的进口香水味道之上,有一种特殊的腐臭气味,肯尼迪的鼻孔正是被它所吸引。然后,透过放大镜,我可以在她的前臂上看到最微小的划痕,末端的刺孔用肉眼几乎看不见,可能是由一根非常锋利的针或极其精细的皮下注射器针头所造成的。我往后退一步,又瞥了一眼她的脸,刚才我已经注意到她的脸上有斑点,在化妆品之下有些肿胀。我又一次觉得她的肌肉扭曲了,眼睛外凸,皮肤略微发蓝,像是发绀或窒息。此前这可能是出于想象,但我现在确信,她的表情显示出痛苦或恐惧,或两者兼而有之。
当我第一眼看到她时,无法忘记多年的印象。在我面前,是曾经活生生的史黛拉·拉马尔,我梦见过她,但在现实生活中从未见到过。对于魅力之下所掩藏的真相,我的洞察力早已荡然无存。但对肯尼迪来说,中毒迹象昭然若揭。布莱克医生只是在寻找普通药物或常见疾病致人猝死的证据,而我想到了氰化物,或者肯尼迪曾经用过的南美箭毒。史黛拉被注射了一些奇怪的新物质吗?
麦凯看了看死者手臂上的伤痕。
“这是非常微小的划痕!”他大声喊道。
肯尼迪笑了。“不过,麦凯,这可能是她的死因。”
“那怎么办?”
“那……那就是摆在我们面前的问题。现在,我们确切知道了她是如何划伤自己或被人划伤……,”肯尼迪在壁炉前来回踱步。然后,他挨个儿面向我们每个人,表情突然严肃起来。“关于我刚才的发现,一个字也不准透露!”他警告说。
页面更新:2024-05-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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